為傅修瑾征戰沙場九十九次後,他終於願意娶我。
可成婚第五年,隻因宋雲雲假意虛弱說自己難以安眠。
他便親手剝開我的胸脯,為養妹獻上我可治百病的陰骨。
他們剝開我的皮肉,取出我身上每一塊有特殊功能的骨頭後,將我隨意丟至豬圈。
五歲的女兒迎著大雪,跪在傅修瑾的書房前哭得撕心裂肺。
“阿爹,你難道忘記當初是母親以心頭血將您救活,是母親和千萬陰骨族人擋在城前,以血肉之軀保下鄴城了嗎!”
“您若是再不救救母親,她便真的要魂飛魄散了!”
傅修瑾從書房內走出,居高臨下地看著女兒。
“世人皆知,陰骨一族不死不滅,會起死回生。”
“更何況,我隻是挖了她幾根骨頭而已,有什麼好嬌氣的!若你母親再教你這些上不了台麵的手段爭寵,你也給我滾出王府!”
我笑得酸澀,他不知道,陰骨族人以骨為根。
若是剔骨,便會灰飛煙滅。
話語剛落,宋雲雲便撐著傘走到阿雨身側。
她假意心疼撫上阿雨的發頂,說出的話卻歹毒至極。
“其實,我根本沒有生病,你娘好像白死了呢~”
“不過,以陰骨為藥底滋養我和腹中的孩子,也算她唯一的價值了。”
我無力地躺在地上,看著瘦小的阿雨緊緊地抱著我,連指尖都在發白。
我想要說話,卻隻能無力地在心中哭喊。
阿雨,快走吧,遠離這個吃人的王府!
阿雨揚起倔強的小臉,滿眼通紅地盯著她。
“你欺負我娘,你不得好死!”
宋雲雲臉色突變,一掌扇在阿雨的臉上。
“你個小孽種,你才不得好死!”
“你可知你父親為何討厭你們,因為你跟你母親一樣,都是流著陰骨族血脈的賤種!”
阿雨趴在地上,嘴角滲出血絲,卻依舊眼神凶狠。
宋雲雲冷笑一聲,臨走前還狠狠地踹了一腳阿雨。
阿雨拖著小小的身軀,強撐著向我爬來。
“阿娘別怕,阿雨一定會救你的。”
她迎著風雪,背起我一步一步走向曾經我救回的嬤嬤身邊。
隨後“撲通”一聲跪在那人麵前,不停磕頭。
“求求你,看在我娘救過你的份上,救救她吧。”
老嬤嬤麵漏難色,不忍地扭過頭。
“大小姐,老奴也無能為力。”
“王爺下了死命令,說王妃是陰骨族人可以自愈,誰也不許救她......”
阿雨再次背起我,她瘦小的身軀在大雪中不停發抖。
她將我背回豬圈,用幼小的身體趕走了餓急眼的豬群。
滿身是傷地跑回來,不停地搓熱我的手。
“阿娘,你睜開眼,別睡。”
“我再去求求父親,你別睡好不好。”
我滿含幸福生下的女兒,本該是這王府最尊貴的嫡小姐。
現在卻因為我,遭受這等苦難。
我和族人拚盡一切守護鄴城,守護傅修瑾,卻換來這等下場。
終究是我錯了,是我識人不清,害了族人,也害了阿雨。
我呼吸逐漸微弱,阿雨害怕地大喊阿娘。
我不能就這樣死在阿雨麵前,我不能讓女兒親眼見證我的死。
我努力抬起手,拭去她臉頰的淚水。
“阿雨,娘想喝熱湯......你去找找,好不好?”
女兒立刻握住我的手,哭得梨花帶雨。
“娘,你別睡,阿雨去給你找湯!”
“你別睡,我馬上回來!求你了,別睡!”
我微笑點頭,昏沉沉間閉上了雙眼。
半生的經曆像是走馬燈一般閃過。
我還記得剛生下女兒時,傅修瑾親自給女兒取名叫傅雨,說我和女兒是他悲涼世界的一場春雨。
現在想來,怕不是多餘的意思。
我本身就是他和宋雲雲間多餘的人。
阿雨自然更是。
再睜開眼時,我已經飄在半空中。
我看著自己的肉體,破敗不堪地躺在豬圈中,讓人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