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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如春夢了無痕事如春夢了無痕
爆米花餅餅

2

我翻轉劍尖朝他心口而去。

到了近前,渾身驟然酸軟無力。

反觀賀止辛,一臉從容。

儀式中,夫妻二人需共飲一巹水,寓意自此患難與共。

他便是提前將軟筋散下在了那裏麵。

他知道,那合巹水我不得不喝,他也知道,軟筋散中有一味藥物我過敏。

眼前一陣昏眩,身上皮肉也開始刺癢發燙。

我咬緊牙,唇齒間溢血,才勉強站定。

“汀汀,你何苦。”

他朝我走來。

哪知旁側蕭清清忽然掀動袖擺。

銀針朝我心口飛來,我筋骨盡軟,無力全然避開,堪堪用右肩挨過。

一陣鑽心刺痛襲來,手上的劍終是握不住,砸在地上。

我看向賀止辛。

這是我的獨門暗器,隻教給他一人,令他在關鍵時期保命。

他卻連這個都說給蕭清清聽了。

毒入血脈,我猛地漚出一口烏血。

晚風吹動窗欞,泄露進幾縷月光,清冷淡薄,照見他的影子,慌張朝我撲來,又堪堪停住。

因為蕭清清哭了。

她用暗器刺傷我後,拉住賀止辛的衣袖,淚眼漣漣。

“賀郎,我好怕。”

她是越活越回去了。

前世,刑房之中,看我被挑筋剜肉,刑場之上,看我被淩遲三百刀,她自笑顏如花。

今時,不過是地上多了兩攤毒血,她雙手顫抖不止。

“我是不是,殺人了?”

賀止辛握住她雙手,將她抱進懷裏。

“不會的,清清。”

他的聲音溫潤,和當年摟住我賴在我耳邊羅裏吧嗦說情話沒什麼兩樣。

隻是話不太中聽。

“我不會讓她臟了你的手。”

蕭清清高潔純良,不該沾染人命這種肮臟的勾當,尤其是我的命。

於是,我被救活了。

賀止辛翻山越嶺,幾乎搭上一條命,找齊了藥材研製解藥。

世間僅存這一顆,他忍痛塞進了我嘴裏。

而後,自己就被抬了出去。

蕭清清體貼,看他要養傷之餘還要忙著與外頭其他殺手周旋,以掩蓋我這個領隊遭逢意外的變故,心中不忍,主動領了每日為我送飯的活計。

稀粥餿飯,全都混入了軟筋散。

她先是讓人捆住我手腳,而後屏退賀止辛派來保護她的侍衛,親自上手,掰開我的嘴巴強行灌喂。

我嗆得咳嗽不止時,她又拿軟被包住我腹部,拳打腳踢,令我作嘔。

“天下第一的殺手又如何,還不是個炮灰?”

“別動歪腦筋了,我是女主,你殺不了——”

話音戛然而止。

我掙開了繩索,攥著她的胳膊反折過去,一腳踩在她後背。

“什麼是炮灰?什麼是女主?”

她顯然低估了我這個第一的實力,滿眼難以置信,又驚又懼。

偏偏嘴巴又被我堵住,發不出聲音求救。

我從她鬢間拔下金簪抵住她脖頸。

“我鬆手,你敢叫,我殺了你。”

她乖巧點頭,雙眼淚蒙蒙,又恢複了在賀止辛麵前的可憐嬌柔模樣。

我抓著她猛然轉身。

寒風掃來,鋒利刀尖擦過我脖頸,割斷我幾縷頭發,掉下幾滴鮮明血珠。

蕭清清在我身前嚇得發抖。

分明,一息之前,她尚且在我耳邊低語。

“這就是女主,我有危險,男主永遠會第一時間來救我。”

她說,男主是賀止辛。

滿臉病容的賀止辛,劍尖指向我,手腕都在抖。

他很虛弱,來得也很倉促。

“放開清清。”

“可以,你死,換她活。”

我的聲音比他平靜許多。

賀止辛看著我,目光深深。

良久,他掉轉劍尖,刀鋒抵上自己脖頸。

在場唯一不鎮定的,隻有蕭清清。

“不要!賀姑娘,你恨我搶了賀郎是應當的,我對不住你,你有什麼衝我來,別傷害他。”

“賀郎,不要啊......”

她淚如雨下,滴滴落到賀止辛心裏。

燭光搖曳,恍然似從前,我將他從重重埋伏中搶出,身負重傷,幾乎沒一塊完好皮肉,他舉著藥瓶的手止不住抖動,皺眉歎息。

“汀汀,你不知道痛的嗎?你哭一哭好不好?”

為什麼要哭?

哭能讓我阿爹斷了為一袋陳米將我賣給人牙子的念頭嗎?

哭能給我換來一張裹腹的熱餅子嗎?

還是說,哭可以讓對手心慈手軟,刀下留我一命?

於我而言,淚比血難流。

所以我不怨賀止辛變心,無論是性情還是手藝,我身上沒有一絲一毫時下女子該有的特性。

他隻是不該,傷我的心,還要我的命。

“你們這番深情實在感人,我不介意,送你們去做一對地下愛侶。”

我略抬手腕,發簪尖端刺入蕭清清白淨細膩的脖頸。

清脆鈴聲當空響起。

我的臟腑猶如刀割,翻天覆地的絞痛。

我鬆了手,跪在地上。

蕭清清嚇得腿軟,站不住,賀止辛當即丟了劍,一把抱住她。

他垂在身側的手上,握了一串銀鈴。

“賀煙汀,我已在你身上中下蠱毒,若你膽敢傷害清清,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我疼得渾身是汗,癱軟在地。

賀止辛撿了劍,未曾多看我一眼,抱著蕭清清往外走。

“賀止辛。”

待他們走到門口,我才勉強擠出聲音叫他。

這是我將他撿回來時,為他取的名字,希望他從此不再顛沛辛苦.

“蕭清清所說的,男主、女主,還有炮灰,是什麼意思?”

——哐當。

他手中的劍忽然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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