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但中秋晚宴當天，他送給我一盒廉價的五仁月餅。

我開心的拿著這盒月餅當寶貝，甚至忘記自己對堅果嚴重過敏。

“謝謝爸爸！我一定會全部吃光的！”

母親為此和爸爸大吵一架：

“沈江，曉曉上個月才因為誤吃花生進了ICU！”

父親卻不耐煩地揮手：

“行了行了，我不過就是忘了而已。”

隨後，他在晚宴上把保姆白飄飄和她的女兒琳琳叫過來。

“看！哈根達斯的月餅！專門給琳琳私人定製的！”

她抱著精致的禮盒笑得甜蜜。

“哇！都是我最喜歡的口味！”

看著他們仿佛一家三口的幸福樣子，母親深吸一口氣：

“沈江，我們離婚吧。”

1.

“蘇雯，你非得把局麵弄得這麼難看？！”

父親陰著臉，帶著風雨欲來的壓抑。

接著他轉向我，臉色突然和緩了些，語氣循循善誘，“曉曉，快勸勸你媽吧。”

爸爸從來沒這麼和氣地和我說過話。

我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勸......勸什麼？”

爸爸搭著我的肩膀，臉上的笑容像麵具一樣假，“說你不想讓爸媽離婚。”

想到平時爸爸對我和媽媽的忽視，我一時間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我......我......”

“快說啊！”

爸爸逐漸沒了耐心，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慢慢用力，“快說你不想讓爸爸媽媽分開！”

我被爸爸掐得痛呼一聲，眼裏泛起淚花。

“夠了！”媽媽推開爸爸，將我抱進懷裏，“這是我們之間的事，別牽扯到孩子！”

白飄飄手指絞著圍裙邊緣，眼眶說紅就紅，“蘇姐，沈總確實對我們孤兒寡母平時多有照顧......”

她聲音哽咽，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如果是因為這個才導致你們離婚，我們馬上就走。”

琳琳更是戲精上身，豆大的淚珠說來就來，“沈叔叔，我和媽媽真的沒有壞心思的......”

她哭著拉起我的手，“曉曉，我們明明也是好朋友，對吧？”

我咬緊嘴唇，卻不敢把手抽出來。

騙人，琳琳才不是我的好朋友，她不讓我吃飯，讓我總是好餓好餓，還撕壞我的作業，威脅我不準告訴其他人......

“別在這裏給我裝可憐！”

母親冷著臉站起來，“白飄飄，上個月我那條鑽石項鏈‘不翼而飛’，最後在你枕頭底下發現的！”

白飄飄的臉瞬間沒了血色。

接著，母親將目光轉向琳琳，“別以為我不知道，曉曉的所有零花錢都在你房間裏！”

琳琳嘴角抽動了一下，突然“哇”地哭出聲，整張臉埋進父親懷裏。

白飄飄趁機拽住父親的袖子，楚楚可憐地拉了拉，“沈總，既然蘇姐發話了，我們這就收拾行李......”

“胡說什麼！”父親一把抱住琳琳，另一隻手安撫地拍了拍白飄飄後背，“這裏就是你們的家！”

他瞪著母親的眼神像在看仇人，“她們沒了丈夫還不夠可憐？平時你們接濟點兒錢和東西，連這都不行！？”

母親突然笑了，“她們？可憐？”

她從手機裏調出我的體檢報告和琳琳欺負我的照片，“學校裏，曉曉被這寡婦的女兒天天倒掉午飯、撕毀作業，半年被餓瘦了十二斤！”

母親一字一頓，“你女兒都要被別人折磨死了，沈江，這婚我離定了！”

餐廳的爭吵聲驚動了在客廳閑聊的親戚們，他們七嘴八舌地湊了過來：

“可不能隨便離婚！曉曉這麼乖的孩子，怎麼能沒有爸爸？”

“男人不容易，女人嘛，得心胸開闊！”

一時間，我身邊全是親戚們咄咄逼人的麵孔。

他們不停把我拉來拽去，還七嘴八舌地要我勸媽媽別離婚。

大伯母嚷嚷道，“你媽就是太較真！女人嘛，為了孩子什麼不能忍？”

我剛要開口，大伯母就拽著我的馬尾辮把我硬扯到爸爸跟前，“孩子都哭了！看她多舍不得你啊！”

我這才發現自己又哭了。

父親一看，立刻提高音量，手指在我淚痕上一抹，聲音欣喜，“蘇雯你看，孩子多舍不得我，她都哭了！”

親戚們立刻像找到真理般騷動起來，還有人拿出手機開始拍視頻：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啊！”

“現在單親家庭的孩子最容易學壞！不能離啊！”

父親攬住我僵硬的肩膀。

他對著被擠到角落的母親露出勝利者的微笑，“看吧，蘇雯，為了曉曉，你也該留下來。”

我一抬頭，看到琳琳此時正在人群外圍偷笑。

她塗著我的唇彩，對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