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走到家時,我才終於想明白裴硯禮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景寧回國的那天不僅是我的生日,還是我準備給裴硯禮求婚的日子。
我精心準備了一個星期,每天都在幻想憧憬著裴硯禮的接受。
可原來,從一開始,就隻是我的奢望。
我整個人泡在浴缸裏,想要用窒息來短暫麻痹心痛。
手機在這時急促地響了起來。
“夏女士,您母親她病情加重,現急需手術!”
母親一直都在療養院,這病情來勢洶洶,壓得母親渾身插滿管子,也壓得我喘不過氣。
“六十五萬,明天手術之前你必須補齊。”
我東拚西湊,也還是差三十六萬。
找到裴硯禮時,他正在打牌。
桌上的籌碼堆得牆高。
他隨手將十萬的籌碼甩給旁邊的侍應生,這才淡淡地瞥向我。
“要多少?”
我滿心都在母親的手術上,並沒有注意裴硯禮問得這麼理所當然。
“三十六萬。”
周圍的人吹了個口哨,“裴少,你也太虧待人姑娘了,三十六萬都要開口。”
“不如送我一晚,這三十六萬我出了!”
裴硯禮的臉色黑了片刻,但很快就恢複如常。
“隻要你不怕膈應,在這裏都行。”
屈辱感讓我恨不得現在就逃離這個地方,可母親躺在病床上的模樣卻不斷浮現在我眼前。
我咬著牙死掐大腿,強迫著自己不許離開。
裴硯禮上下掃了我一圈,五十萬的籌碼擺在我麵前。
“脫一件衣服一萬。”
旁邊人起哄得厲害。
“裴哥這是給我們要福利呢!”
我手搭在紐扣上,卻怎麼也解不下手。
從前那個愛入骨髓的人,那個令我想要甘心情願奉上一生的人,隻是淡淡地看著我,似在等著我什麼時候將自尊碾壓成泥渣。
“快點。”
裴硯禮催促的聲音,母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樣,終於擊潰我心頭的最後一根弦。
臉上早就溫涼一片,我顫抖著手解下一顆顆扣子。
直到最後一件衣服,我緊緊攥著衣擺,怎麼也下不去手。
裴硯禮終於起身。
他將籌碼塞進我手裏,“不用你脫了。”
我有一瞬的僥幸,裴硯禮他......
隻是還沒等我思緒飄忽,裴硯禮的最後一句話徹底將我拉入深淵。
“寧寧心臟不好。”
“你簽下這份心臟捐贈同意書,我給你兩千萬。”
所有的一切湧上心頭。
我終於明白這一切的所有都不過是鋪墊。
這就是裴硯禮口中我的用處,和我的報應。
我緊咬牙,拿起旁邊的筆在協議書上重重簽下字。
一筆一劃,割斷我和裴硯禮的所有過往和羈絆。
我抬眸看向麵前的裴硯禮。
他和三年前模樣並沒什麼兩樣,一如三年前的傷害還刻在骨髓。
“裴硯禮,你忘了嗎?我們早就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