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壕老公包機出國配種那天,兒子被下了病危通知書。
我東拚西湊出來的手術費,也被他全部轉走。
隔著電話,我哐哐給他磕頭,求他把錢還回來。
他卻笑嘻嘻地哄道:“不就十萬塊嗎?你至於拿兒子要挾我?等我東山再起,還你一百萬行了吧?”
電話忙音和病房裏刺耳的警報聲同時響起。
小陽死了,他的小手朝我的方向垂著,好像和許多次一樣,想讓我抱抱。
一旁的護士小聲嘀咕,
“她老公那麼有錢,卻不舍得給兒子做手術,真是絕了!”
他們不知道,安時逸早就破產了。
手機響起,他青梅柳思思的朋友圈裏,兩人一狗笑得燦爛極了。
配文:10萬,配種成功,竹馬的偏愛永遠拿得出手。
安時逸的消息同時彈出,
“小陽還沒坐過私人飛機呢,等我簽了這筆訂單,帶他坐。”
我的淚砸到小陽臉上,又被我手忙腳亂地擦掉。
來不及了,我的小陽已經等不到了。
我木然地料理後事,卻在拿到小陽死亡證明的那一刻,心臟像是被淩遲。
眼淚落到紙上,打濕了“安向陽”三個字,我急得拿袖子沾幹。
小陽的名字是安時逸熬夜翻字典選的。
那時他還是名副其實的富二代,我們過得輕鬆幸福。
直到安時逸破產。
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東山再起上。
他說,上流圈子遍地是機會,保住麵子,才有可能再上桌。
其中最有可能幫他的,就是他的青梅柳思思。
他開始裝壕。
起初隻是租別墅,租豪車。
後來是夜店裏豪氣包場,拍賣會上點天燈。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連小陽的救命錢都不放過。
小陽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在問:“爸爸今天會來看我嗎?”
他身上插滿了管子,因為瘦顯得眼睛更大,難過地道:
“如果我不生病就好了,爸爸就不會生氣了。”
“媽媽不要和爸爸吵架了,醫生騙你的,小陽不手術也會好起來的。”
我強忍著哽咽,“不,小陽要手術,媽媽等你好起來帶你去吃肯德基。”
他高興得眉眼彎彎,根本不知道他的爸爸正忙著幫另一個女人滿世界找種狗。
我緩過神,給安時逸發了消息:
明天下午三點,來看看兒子吧。
我恨安時逸,但小陽想爸爸,我不能忍心他就這麼走了。
安時逸答應的很痛快,說帶了禮物給小陽。
可我在殯儀館從天亮等到小陽被推進火化爐,又抱著骨灰盒等到深夜。
安時逸始終沒來。
我撫著骨灰盒,柔聲安慰,
“沒關係的寶貝,媽媽陪你。”
我抱著小陽的骨灰,走過他的幼兒園,走過他最愛的遊樂場,去了許多他生前去過的地方。
最後進了一家肯德基,點了份兒童套餐。
那個套餐裏的玩具被我放到小陽的骨灰盒上,如果小陽還在,他一定開心壞了。
曾經好不容易攢了點錢,小陽鬧著要肯德基的兒童套餐,安時逸卻把錢都拿去付首付買車了。
期待許久的小陽崩潰大哭,安時逸被哭煩了,一腳踢翻小陽,怒罵:
“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沒有好車出門談生意誰看得起我?”
“這點苦都不能吃,以後還有什麼出息!”
隨後,奪門而出。
小陽咬著牙把哭聲悶在喉嚨裏,躲在我懷裏小聲地道:
“媽媽,你哄我睡覺好不好?我可以在夢裏吃肯德基,玩玩具。”
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狠心把睡著的他獨自鎖在家裏,去了街角的KTV做兼職,卻碰見安時逸點了最貴的酒給柳思思慶生。
一瓶酒3888,夠給小陽買許許多多個兒童套餐了。
那天晚上,我賺了138塊。
小陽醒來看到床頭的兒童套餐時,眼睛都亮了。
可他隻吃了一半,把另一半小心包好放進冰箱。
“我想給爸爸留著。”
我很想說,我們不要爸爸了好不好,媽媽帶你走。
可我知道,小陽舍不得。
我回想著,撕開漢堡的包裝癱在桌子上。
小陽,都是你的,誰都不用留。
我仰頭把眼淚逼回眼眶,卻看見對麵的米其林餐廳落地窗裏,安時逸把一塊嶄新的牛排扔給了柳思思的狗。
震驚過後,眼淚決堤。
手機振動,是安時逸的消息,
“抱歉,約會的事忙忘了,小陽睡了嗎?我給他買漢堡賠禮好不好?”
我回複了幾個字後,關機。
小陽不需要漢堡,也不需要他這個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