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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剛從山中歸來,阿娘就為我定下一門婚事。

說對方是紅葉山莊獨子,長得豐神俊朗,最重要弱冠之年,一個通房都沒有。

我最介意的就是這點,故此便答應下來。

成婚的事一傳出去,師父便送來一艘畫舫作為我出嫁的賀禮。

但當迎親隊伍抵達碼頭,卻發現畫舫上竟放著一口黑色棺木,兩側侍女揮灑紙錢,落在我的嫁衣上。

我以為是仇家報複,剛喊人想把這些處理掉。

薑鶴羽的表妹就氣匆匆地推我一把,“你還沒嫁過來呢!就敢動我家的東西!”

我壓下怒意,反駁道,“今日我大喜,你在迎親隊伍裏放口棺材,合適嗎?”

她不屑冷笑,“你一個破落戶的女兒,能嫁進山莊就不錯了,棺木裏躺的是陪伴了我十幾年的愛犬,表哥若知道你為難於我,可能當場就棄了你!”

我氣得發笑,抬手叫來山莊管事,“立刻把這些礙眼的解決掉,我沒功夫陪小孩玩遊戲。”

我的迎親隊伍出現棺材,要是傳到師父他耳朵裏,可就不是抬走就能解決的事兒了。

誰知管事不屑道,“公子說了,即嫁過來就老實點,別找事。”

我心中怒氣頓升,骨節握得生生作響,但依舊忍著,試圖想好好交談。

“你們山莊就平白讓人看笑話?不怕這事折損麵子嗎?”

管事白了我眼,似在說我怎麼這麼麻煩,幹脆走到林昭月身後,不再搭理我。

我簡直氣愣在原地,俗話說狗仗人勢,他如此聽從林昭月,擺明了就是薑鶴羽的意思。

這就是阿娘口中的好男兒?

身前的林昭月嗤笑一聲。

“看見沒,你就算找表哥告狀,他也隻會站在我這邊。”

“如果不是你家拿著昔年救過老莊主的情分,非逼表哥娶你,就你這樣的山野村姑,也配嫁到紅葉山莊?”

她說這話時,冷眼審視著我,看到我身上針腳粗糙的嫁衣時,喉嚨裏發出沒有絲毫掩藏的鄙夷笑聲。

“我不怕和你說,我從七歲就養在姨母膝下,和表哥一同長大,他早就傾心於我,今日讓我來接親,不過就是想讓我出氣罷了。”

“你要是不想這樁婚事黃了,就老老實實上畫舫,別惹我!”

可她卻不知,不是我穿不了好的嫁衣,而是我不願糟蹋阿娘親手做的心意。

我雙手緊握成拳,心都沉了下來,但麵色依舊冷靜。

“我不管你和薑鶴羽是什麼關係,這是我的畫舫,不需要你指手畫腳,現在,帶著你的棺材和人滾下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林昭月冷笑一聲,“你的畫舫?你個村姑能買得起,明明就是莊主怕你出嫁掉了山莊麵子,才賞給你的。”

她回頭對著身後的侍女小廝吼道,“做什麼停下!紙錢繼續灑!嗩呐繼續吹!我就是要在今日為我愛犬送殯,看誰敢阻攔!”

我氣得臉色鐵青,這些年就算遇到身份不凡的大人物,也都對我客氣有禮,幾時遇到這般胡作非為的市井潑婦!

我懶得再和她瞎扯,摸向我腰上的軟鞭,正欲朝棺材揮去,身後就猛地被什麼東西撲到了地上。

林昭月懷抱雙手,冷聲道,“我養的狗是一對夫妻,你要傷它妻子的棺木,也得先問它答不答應!”

騎在我後背上的黑色藏獒張口就咬,利爪抓破我的嫁衣,沒一會兒就鮮血淋漓。

林昭月看得拍手叫好,興奮地誇著畜生幹得好。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終於從它身下逃脫,剛爬起來,管事就叫了小廝將我架住。

“你們做什麼!她放狗傷人!因該抓她啊!”

我忍著身上劇痛,憤怒吼道。

管事冷眼道,“我們隻聽公子和林姑娘的吩咐,勸你聽話些,不要再鬧了。”

四周圍觀的路人也開始議論紛紛。

“她也真是大膽,誰不知紅葉山莊的林姑娘是公子最疼愛的人啊,真以為自己成了少夫人,就可以欺負公子心尖尖上的人啊。”

“這畫舫定也是薑家的,哪輪得到她做主,不就放口棺材,讓林姑娘出出氣就罷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我看她也是個沒腦子的,眼見著就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不會忍忍嗎,要是惹得林姑娘動怒,這婚事也就黃了。”

林昭月聽到這些話,神情更是囂張得意。

“知道了吧?我不是你能輕易招惹的人,別說我不給你機會。”

“現在脫了這身嫁衣,捧著我愛犬的靈位,三步一跪的走去山莊,每跪一次就高喊一聲我錯了!”

“否則,今日這婚事也勿需辦了。”

我聽後隻覺得荒唐又可笑。

“林昭月,做錯事的是你,並非我!”

我剛說完,林昭月就麵色一變,一巴掌甩了過來,覺得不解恨,又連甩幾下。

“死賤人!好一張利嘴!不給你些教訓,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本身就受了傷,她又是突然襲擊,我避之不及,臉上瞬時腫了起來,火辣辣地疼。

看著她得逞的陰笑,我捏緊手中軟鞭。

不是不敢還手,而是跟這樣一個沒有武功的人動手,傳出去給師門丟臉!

絕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事給師傅蒙羞。

我掙脫架著我的兩個小廝,正欲抓住她手腕時。

突然,有人用力將我往地上一推,傷口瞬間撕扯開,疼得意識發昏。

上麵傳來一聲怒吼。

“什麼玩意兒,也敢動昭月!”

2

我捂著肩膀上流血的傷口,咬牙站起來。

方才說話的人昂首在一群白衣護衛中間,他穿著繁複紋路的錦衣,氣勢壓人。

瞥了我眼就徑直走到林昭月麵前,話裏話外都是關心。

“如果不是管事派人來傳話,我都不知道你受了欺負,早知道就陪你一起來。”

林昭月轉頭看向我,臉上竟是挑釁。

薑鶴羽也跟著她看過來,眼神冷得可怕,看我就像看個死人。

這讓我沒來由地惡心。

但畢竟是阿娘選的人,凡事都得有個體麵的了結。

便壓下怒意,盡量平靜道,“你因該就是薑鶴羽吧,我是謝綰,也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但如今...”

“住口!”

薑鶴羽一甩廣袖,厲聲打斷,“你是誰都跟我沒關係,現在,立刻跟昭月道歉!”

我震驚地杵在原地。

這親事是他父親上門和阿娘求來的,就算還沒拜堂,我也是他的未婚妻。

此刻,連前因後果都沒能弄清楚,就直接定我的罪?

“薑公子,就算今日是你我第一次見麵,但也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妻,你這樣不明是非,就讓我認錯?”

“是否也太不講道理了?”

“道理?”薑鶴羽凝視著我,臉上都是嘲諷與鄙夷。

“你家挾恩圖報逼著我娶你,又是什麼道理?”

“如果不是老頭子拿繼承山莊的事威脅我,就你這樣的村姑,平時連看到我的資格都沒有!”

他看著我身上殘破又粗糙的嫁衣,不屑地搖搖頭。

“你就算進了薑家,也不要以為可以端著主母的派頭欺負昭月!要是她因為你有半點不樂意,我就能立刻將你打回原形!”

我鬱悶至極,“薑公子!勞煩你回去問問你父親,不是我非你不嫁,是...”

“還真是死鴨子嘴硬。”

林昭月冷笑著打斷我,“一會兒表哥真不娶你了,別哭著跪下來求人,太下賤!”

“畢竟能嫁到紅葉山莊,飛上枝頭,又怎會舍得棄掉富貴榮華呢。”

眼見他二人把薑家地位抬得這麼高,好像我能嫁進去是天大的好事。

不由冷笑道,“紅葉山莊算什麼?真以為所有女子做夢都想嫁嗎?”

圍著看熱鬧的群眾頓時喧鬧起來。

“她腦子被摔傻了吧!紅葉山莊可是江湖排名前三的世家!朝廷又有人脈,有錢有權,她竟然說算什麼!”

“我看她就是眼見沒希望,要麵子逞強罷了,畢竟能嫁給山莊的鶴羽公子,不就放口棺材,忍忍不就過去了。”

“我也是說,讓林姑娘出完氣,照樣可以繼續成婚。”

聽到這些荒誕的話語,我隻覺得這些人真是見識短淺。

紅葉山莊再厲害,不也靠著武林強者生存,朝廷再有人,也得仰仗皇室。

如果兩頭都得罪了,滅族,不過朝夕之間。

現在我大概可以猜到,薑莊主意外被采藥的阿娘所救,早就認出了她的真實身份。

隻是故作不知,擺出不計較家世,隻想報恩,才讓阿娘動了心,畢竟她不喜刀光劍影的生活。

我不願讓阿娘傷心才答應,原想做個名義夫妻,未來也可以看著這層關係,對山莊施加援手。

但如今看來,薑老頭費盡心血的圖謀,被他的好兒子毀了個幹淨。

思考這些時,薑鶴羽和林昭月還以為我是被說中想法後開始心虛。

他煩躁得又催促道,“我再說最後一次,跪下來向昭月磕頭認錯,不然,這婚事也就不用辦了!”

我看向他二人,唇角輕勾,“好,那就不辦了。”

3

此話一出,薑鶴羽和林昭月瞬間愣住,都驚訝地望著我。

特別是薑鶴羽,想來自出生就沒被人拒絕過,眼下被我當眾拒婚,臉色黑得嚇人。

但林昭月神情卻歡喜起來,眼裏都是得意和舒暢。

“表哥,她自己答應不嫁不是更好嗎,這樣姨父也不會怪你,你也不用娶一個鄉野村姑!”

她說完,看著薑鶴羽的臉上似還在考慮這事的利益,忙又道。

“姨父之前說的是你不娶她,就不能繼承山莊,可現在是她自己不願意,又不關你的事,再說姨父隻有你一個兒子,不給你又給誰呢。”

“說不定就是姨父說的氣話!”

薑鶴羽聽到這番話,才安下心來,白了我眼道,“但此時賓客都已經到山莊了。”

林昭月聞言笑著挽過他的胳膊。

“這有什麼,表哥不是一直說想娶我,不如就今日如何?”

薑鶴羽撫過她的側臉,笑道,“嗯,唯有你這般佳人才配做我的正妻。”

“像她這樣的鄉野村姑,給我做洗腳婢,我都嫌臟。”

我內心的怒火已經快從喉嚨裏冒出來,指著畫舫道。

“既然婚事作罷,就勞煩你倆趕緊把那口棺材,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晦氣玩意兒,統統帶走!”

碼頭上靠前的一個人嘲笑道。

“這姑娘不會覺得婚事作廢了,這樣豪華的畫舫也還是歸她吧,這擺明貪得無厭啊,又不做薑家媳婦了,哪來的臉要別人的東西。”

林昭月將腦袋靠在薑鶴羽的肩膀上,嬌聲道。

“表哥,這麼精致的畫舫還是別給她了吧,她都不嫁了,我見不得你受一點點委屈。”

薑鶴羽聞言點頭,轉過身命令我道。

“我不知道你家是怎麼說動父親,送你這麼一艘畫舫的,但我現在要拿回來,你...滾回家去,不要讓我再看到。”

我聽後隻覺得鬱悶,出聲解釋道。

“薑公子似乎誤會了,這艘畫舫是我的,不是你們薑家給的。”

薑鶴羽嗤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仰手就甩到我的臉上。

“夠了,你不覺得丟臉嗎,滿嘴瞎話,不就要錢嘛,這些就當本公子跟你買的,給足你臉了,還不滾?”

我放下擋臉的手,冷聲道。

“薑公子,我再說一遍,這艘畫舫是家中長輩送給我的禮物,不是你花幾個臭錢就可以買的!”

此話一出,不僅薑鶴羽和林昭月捧腹大笑,就連碼頭上圍觀的路人也笑得前仰後翻。

“真是沒見識的村姑,這艘畫舫的確豪華,但不過也就隻是艘船,薑公子給的這一疊銀票,足夠她一輩子衣食無憂,竟還敢叫囂。”

薑鶴羽也跟著嘲笑道,“聽見了沒,但凡有點腦子,就把銀票撿起來,趕緊滾!”

我沒理會,隻是堅持道,“薑鶴羽,這艘畫舫不是你能擁有的,我好心提醒,別太自以為是!”

他揚手叫來護衛,直接架著我拖下畫舫。

隨後又讓人向畫舫裏灑酒,他接過一根火把,對著我厲聲道。

“我今日就教你一件事,紅葉山莊想要的東西,就沒人敢阻攔!”

“同樣的,想毀掉的東西,也輕而易舉!”

我怒目圓睜,憤怒吼道。

“薑鶴羽,你一個區區山莊之子,就真以為可以肆意妄為!”

他聞言諷刺笑道,“你不會現在才知道,紅葉山莊的權勢有多大吧!”

身旁看熱鬧的百姓,此刻也紛紛出言勸我。

“姑娘聽話忍忍吧,認個錯這事或許就過去了。”

“薑公子可不是我們這樣的村民可以惹的,薑家在朝廷都有人呢,江湖裏數一數二的家族都不敢輕易得罪薑家。”

林昭月見此更加神氣,“你要是怕了,就趕快跪下來磕頭認錯!不然等我們燒了畫舫,下一個燒的就是你!”

“你住口!”

我陰沉地望著她,“如果不想死,就立刻停下來!不然,在座的一位也跑不掉!”

林昭月冷笑一聲,從薑鶴羽手中奪過火把,“我到要看看你讓我怎麼死!”

說完,揚手就扔上了畫舫,大火碰到烈酒,很快便形成一片火海,火焰瞬時將它吞沒。

4

巨大的黑煙直衝天際,方圓百裏都可以看到。

我靜靜望著這一切,明白要出大事了。

林昭月拉著薑鶴羽往後退開,生怕他被火光傷了眼,隨後一腳踹到我的膝蓋上。

“如何?畫舫已經燒了,可我活得好好的!”

她話剛落,遠處就傳來一道滄桑有力,洪鐘般地老道之聲。

“阿綰,我得知畫舫失火,猜測是仇家蓄意報複,這就立刻派人去找你。”

這是千裏傳音,定是這山中瞭望塔的師兄弟注意到這衝天的黑煙。

我趕忙高聲道,“師父!我就在碼頭,燒畫舫的人也正在我旁邊。”

師父聽後勃然大怒,哪怕見不到他的神情,也知他動怒了。

“誰這麼不知死活,竟敢打攪你的婚禮!”

我將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遍,“薑公子說了,紅葉山莊要毀的東西,沒人敢攔,還說燒了畫舫就要燒我。”

我話剛說完,林昭月就朝著天際大吼,“你就是這個村姑的師父吧,又是哪個山頭裏的小貨色,在這兒充什麼世外高人!”

師父的聲音已經冷到極點,“無知小輩滾開,誰是薑鶴羽,說話。”

林昭月冷笑道,“鶴羽是我的表哥,馬上就會是我的夫君,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命令他,想為你這村姑徒弟撐腰,有本事就來薑家找我們啊!”

“看我不給你個教訓,讓你知道得罪薑家是個什麼下場!”

師父被她猖狂的語氣惹得半天說不出話。

林昭月不屑笑道,“現在知道怕了?晚了!”

她剛說完,那陣伴著師父聲音而至的風也猝然收回,一下子風平浪靜。

林昭月得意地對薑鶴羽道,“表哥你瞧,什麼阿貓阿狗的師父,我幾句話就把他嚇走了。”

薑鶴羽寵溺地挽過她的肩膀,還誇她聰慧能幹。

我默不作聲,心中卻發笑。

“薑公子,千裏傳音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你這位表妹如此輕狂,就不怕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嗎?”

林昭月顯然沒在乎我的話,反而輕狂道,“江湖中就沒有紅葉山莊不敢得罪的人!”

我環抱雙手,勾唇笑道,“是嗎?那希望你能記住自己說的這句話。”

話落,四周便傳來破風而過的沉沉腳步聲,似有千軍萬馬朝著此處奔來。

待眾人回過神,一群內力深厚的護衛從天而降,遠處更有十幾架馬車踏著泥土,滾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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