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時,我媽正悠閑地躺在沙發上刷視頻。
聽到我重重的關門聲,她瞥了一眼,皺著眉罵我:“你發什麼瘋?”
“媽,我的工作是不是你推的?”
我沒打算和她繞彎子,開門見山問了出來。
她眼神閃躲了一下,隨即又理直氣壯地嚷起來:“誰有這麼大的本事把你工作推了,胡說八道什麼呢。”
她還想裝。
我冷笑一聲,點開了通話錄音。
那段帶給我衝擊的話,再次回蕩在客廳。
放完,我媽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她一把想來搶我的手機:“你錄這個幹什麼?”
我後退一步,躲開她的手。
“那條說我麵試失敗的短信,是不是也是你找人發的?”
這下她不說話了。
我看著她,聲音都在發抖:“為什麼?”
“你如果真的那麼希望我回家,希望我留在你身邊,你為什麼不能直接說?”
“你隻要說一句‘念念,媽媽需要你’,我就回來了,為什麼非要用這種方式?!”
她被踩到痛點,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怒不可遏。
“我需要你?陳念你往自己臉上貼什麼金!”
“我什麼時候說過想讓你回來了?是你自己沒本事,在外麵混不下去,哭著喊著滾回來的!”
“你找不到工作,是你自己的問題!不要什麼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
又是這樣。
她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有錯,永遠在左右互搏,永遠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
我看著她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像變了一個我不認識的人,突然覺得一陣無力。
轉過身,走進房間把門反鎖。
我拉出行李箱,開始迅速收拾起行李。
我不想跟她吵了。
大不了我先搬出去租個房子住,等大家都冷靜了,或許才能好好談一談。
半個小時後,我拖著行李箱,打開了房門。
客廳裏,卻不再隻有她一個人。
客廳沙發上,餐桌旁邊的椅子上,烏泱泱地坐滿了人。
我大舅,二姨,表姐,連四歲的小侄子都被他媽抱在懷裏,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我。
看來我媽是把能給她撐腰的人全都找過來了。
而我媽,正坐在沙發正中央,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
“你們看看,你們都看看!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她就是這麼對我的!”
“嫌我這個當媽的拖累她,嫌我們家窮,要去外麵傍大款,被我說了兩句,就要跟我斷絕關係!”
侄子掙脫他媽媽的懷抱,跑到我腳邊,用手指著我,奶聲奶氣地說:
“姐姐,壞。”
嗬。
我拉著行李箱,繞開他,徑直走向大門。
大舅和幾個表哥立刻站起來,嚴嚴實實地堵住了門口。
“念念,怎麼跟你媽說話呢?”
大舅板著臉,儼然一副長輩的派頭,“快給你媽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二姨也過來拉我的胳膊,“是啊念念,你媽一個人把你養大多不容易,你怎麼能這麼傷她的心?”
家裏真的有事的時候不見人影,聽到要討伐我,一個二個全都跑回來。
我看著這一張張義憤填膺的臉,隻覺得荒唐又可笑。
更加堅定了要走的想法。
我甩開二姨的手:“我說了,讓開。”
見我態度強硬,我媽的哭聲更大了。
她開始一條條細數我的罪證:
“為了個外地工作,電話裏跟我吵,說我自私!”
“現在工作沒了,本事沒見漲,脾氣倒大了,還要從家裏搬出去!”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我不想再聽,提著行李箱就往門外擠。
“讓開!你們不讓,我就報警了!”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我媽的嘶吼:“陳念!”
隻見她直接爬上了客廳的窗台,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
正一手抓著窗框,一手顫抖地指著我,臉上還掛著淚痕。
“你今天要是敢踏出這個門一步,我就從這兒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