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的陽光,覺得前所未有的平靜。
陸景淮推門進來的時候,我正在看一本舊書。
他今天沒有穿白大褂,而是一身淺灰色的休閑裝,少了幾分醫生的疏離,多了幾分鄰家哥哥的溫和。
“感覺怎麼樣?”他把一束向日葵插進床頭的花瓶裏。
“挺好的。”我說,“謝謝你的花。”
他笑了笑,在我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不客氣,向日葵的花語是,沉默的愛,和希望。”
我的心微微一動。
“陸醫生,”我看著他,“你是不是......認識我?”
他愣了一下,隨即坦然地點點頭:“嗯,我是你的影迷。”
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我以為醫生都很忙,沒時間看電影。”
“再忙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他說,“我很喜歡你演的《風聲》,你在裏麵的表現,很驚豔。”
《風聲》是我出道的第一部電影,也是我唯一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
我憑借那部電影拿了最佳新人獎,前途一片光明。
然後,我遇見了季嶼川。
為了他,我放棄了名導遞來的橄欖枝,心甘情願地在他的電影裏演一個連女三號都算不上的花瓶角色。
現在想來,真是愚不可及。
“可惜了。”陸景淮輕聲說。
我不知道他是在可惜我的病,還是在可惜我的事業。
或許,都有吧。
病房裏陷入了一陣沉默。
“網上那些事,”陸景淮率先打破了沉默,“你還好嗎?”
我笑了笑:“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他定定地看了我幾秒,然後搖了搖頭:“不像,你比我想象中要堅強。”
“快死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我語氣輕鬆,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他的眉頭卻皺了起來:“別這麼說,你的情況,雖然不樂觀,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隻要你積極配合治療......”
“陸醫生,謝謝你。”我打斷他,“但是,我自己身體,我清楚。”
我已經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化療的痛苦,靶向藥的副作用,每一次檢查後,醫生那愈發凝重的表情。
都在告訴我,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我隻是想,在最後的時間裏,活得輕鬆一點。”我說。
他看著我,眼神裏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情緒。
“好。”他最終還是妥協了,“如果你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找我。”
“嗯。”
他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
“對了,有件事,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
“什麼事?”
“季嶼川的公司,請了最好的公關團隊,準備開記者會了。”
記者會開在下午三點。
我沒有看直播,是方姐告訴我的。
她說,季嶼川穿著一身白色西裝,憔悴了很多,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
他在鏡頭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對不起,占用了公共資源。關於我和蘇念的事情,我想做一些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