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兵器特展籌備的最後時刻,未婚妻的秘書蕭平闖進我的修複間:
“沈老板真是貴人事忙。周小姐和京城富少的婚事,你既然裝沒看見,我就親自來通知你。”
我眉心微動,周雪棠果然還是另嫁了他人。
蕭平環視四周的展品,敲了敲一枚錯金銅飾的展櫃玻璃:
“這個不錯,給你個機會向我們周小姐表達誠意,這就當你的隨禮了。”
我按下防盜鎖:“這是特展重點文物。”
蕭平冷笑:“沈湛,你裝什麼大師?”
“全京城都知道你就愛給富婆當小白臉,怎麼現在靠舔女人翻身了,就不認人了?”
我聽著他這話,隻覺得好笑。
當年周雪棠追我未遂,就造謠我是小白臉。害我名譽掃地。
後來家族聯姻,我被迫娶她,但我早知道她另有心思。
現在居然還來我麵前耀武揚威。
蕭平把請柬丟到我臉上,轉身就走。
我低頭拾起,看到新郎的照片一愣:這是陸鳴川啊。
他爺爺來了,都得喊我一聲師祖!
那這場婚禮,我非去不可了。
1
蕭平離開沒多久,陸老爺子就來了。
陸氏集團的安保隊長疾步跑來:“沈先生,老太爺聽說您要出山籌備特展,特意從祖宅請來鎮宅之寶助陣。”
八十高齡的陸振寰對著三十出頭的我躬身作揖:“師祖安好。”
“說過多少次,公共場合別這麼叫。“
我伸手虛扶行禮的陸振寰,“振寰,讓你帶來的物件呢?“
因師父臨終前破例將我收為閉門弟子,代師收徒。名義上,我成了師門輩分最高的小師祖。陸振寰這一脈,都得按規矩低頭。
陸振寰將我要的玉佩呈上,而後取出一張請柬,“師祖,我孫子下周婚宴,不知您肯不肯賞臉賜幅字?”
我笑了笑:“別那麼客氣。剛好我同你的孫媳婦也是故交,到時候,我親自送上賀禮。”
我之前遠遠見過一次陸鳴川,挺規矩的一孩子。
沒想到眼光這麼差。
送走了陸振寰,我就接到了周雪棠的電話:
“沈湛,你收到請柬了吧?”
“你別怪我,當年我答應嫁給你,不過是家裏安排,你一個落魄公子,也配妄想攀上我?”
“我現在和陸少情投意合。我打電話是告訴你,別打陸少家的主意。婚禮你不來也無妨。你的身份,站在婚禮上怕是連個角落都沒人給你留。”
我輕笑:“你這話說得倒是奇怪。當年是誰追在我身後不依不饒,結果求而不得,才四處放話詆毀我?”
“你——”周雪棠被我點破過往,“我詆毀你?是你自己不擇手段當小白臉!折騰這麼久,你們沈家還不是一樣落魄?”
我懶得和她廢話,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便是古兵器特展,我在後台對展品做最後的檢查。
接著,一陣聒噪的笑聲傳來。
“哎呀,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寶貝!”
“多虧了雪棠,我們才能近距離一睹展品的風采啊!”
“畢竟陸少可是股東,雪棠這個未來的少奶奶,麵子可是大大的有!”
我抬眼看去,周雪棠踩著高跟鞋,身後跟著蕭平,還有幾個衣著華貴的男女。
蕭平一看到我,陰陽怪氣地冷笑一聲:
“喲,這不是沈老板嗎?”
“哈哈,誰不知道他以前幹什麼的?”另一個女人掩唇輕笑,“一個靠富婆吃飯的小白臉,居然還有臉混文物修複這一行?”
蕭平假模假樣地皺眉:“別這麼說,沈老板也是有夢想的。隻是你說可憐不可憐,他修的東西都是別人的,他一件都帶不走,最終還得交給真正的有錢人,哈哈哈哈!”
周雪棠走過來,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一遍:“沈湛,你現在在後台,不會是在等富婆吧?來來,我們姐妹都是富婆,你現在脫光了學狗叫討好一下我們,搞不好誰開心了,賞你一口飯呢?”
我沉默不語。
當年周雪棠追我未遂,偏偏見我和首富千金共進晚餐,就造謠我是小白臉,甚至還用軟件合成了我的親密照片傳到網上。
我從小在文物修複界長大,師承名家。可在那段時間,我再怎麼解釋,都沒人願意聽。
客戶對我投以異樣的目光,原本約定好的修複項目也泡湯。我受邀去業內雅集,剛進門,便聽人議論紛紛。
最後還是我師父出麵,再加上我們雙方父輩的商業往來,我們聯姻,她也不情不願地向我道歉。
我以為這件事過去了,殊不知,她一直都看不上我。
2
我環視四周,好心提醒:“展品價值連城,各位還是不要隨意觸碰。”
蕭平放聲大笑:“你不過是個修東西的工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這地方是你開的?”
這時,周雪棠朝蕭平使了個眼色。
蕭平會意,一把伸手抓住我的衣領:
“沈老板,我可知道你為什麼在這裏。因為今天陸少的妹妹也要來吧?你看你今天穿得人模狗樣,是謀劃已久了吧!”
他用力一推,我踉蹌幾步,摔在地上。
周雪棠踩著高跟鞋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給我收拾這個小白臉!讓他敢癡心妄想進陸家大門!”
她話音剛落,蕭平就往我的膝彎狠踹一腳,我措不及防,雙膝觸地。
“就你這樣的,也配站著和我們說話?”
周圍那些錦衣華服的男女頓時哄笑起來。
周雪棠嘲諷地笑:“沈湛,你這跪得挺自然啊,果然是有經驗的。”
“可惜,舔了那麼多富婆,還是一窮二白。”
我定定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她怒意更盛,一把抓住我的頭發,抬手就是一巴掌:“裝什麼深沉?你平時就是這樣伺候富婆的?你知道我們平時都是怎麼玩男人的嗎?”
我舔了舔被打破的嘴角,眸色沉了幾分。
她的小姐妹們大笑起來:
“雪棠,這還用問?沈老板是見過世麵的,論在富婆麵前表演過才藝,誰能演過他啊!”
“我上星期才把一個妄想攀附上我的男人灌醉,剝光了扔到酒店走廊裏,讓他爬著去找衣服呢。”
“對對,有些人喝多了,真的會學狗叫呢!”
“我上次還見過一個,硬是抱著垃圾桶舔了半個小時,但人家富婆就給他丟了兩張票子!哈哈哈哈!”
周雪棠笑意更濃:
“聽見沒有,沈湛,你現在給我們表演一個節目吧?”
蕭平立刻領會她的意思,他從口袋裏掏出一疊紅票子,往我麵前一撒:
“來,爬過去叼著,叫一聲‘汪’,這錢就是你的。”
周雪棠打斷他:“不對。”
她嘴角噙著笑意,緩緩地伸出一隻腳:
“你撿回了錢,要想辦法把錢粘在我的腳上。”
“你知道怎麼粘嗎?當然是用你的舌頭來舔。”
幾個女人大笑著鼓掌:“哇,雪棠,你太會玩了!”
“快點啊沈老板,機會難得,可別讓我們掃興。”
我舔了舔嘴角的血跡,緩緩抬起頭,望著這群衣冠楚楚的男女。
他們是真的覺得,我沈湛,會在這裏受辱?
蕭平看我遲遲沒有動作,臉上的戲謔慢慢變成了不耐。
他跨前一步,狠狠一把按住我的頭,我的脖子瞬間一陣刺痛。
我眼神一冷,驀地抬手,一記手刀狠狠砍在蕭平的手臂上。
蕭平這人著實心態好,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平時是怎樣跟在周雪棠身後當舔狗的。
現在居然能堂而皇之地嘲諷我。
“你敢還手?”他怒吼著,掄起拳頭就朝我的臉砸來。
我側頭避開,反手一個肘擊撞在他的肋骨上。
蕭平踉蹌兩步,捂著胸口。
“媽的,給臉不要臉!”他低吼,猛地衝上來,一拳狠狠砸向我的腹部。
這一下勢大力沉,我沒來得及完全躲開,拳頭結結實實地砸在了我的腹肌上。
蕭平冷笑一聲,趁我吃痛未穩,猛地又踹了一腳。
我被踹得向後退了幾步,撞倒了旁邊的展櫃,人也跌在地上。
他們趁機圍上來,有人扯著我的衣領,有人抓著我的頭發,對我連踢帶打。
我寡不敵眾,隻能拚命抱住頭。
蕭平獰笑著,一腳踩在我手背上。
我終於忍不住,吃痛地呻吟出聲。
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展櫃裏一隻鎏金銅杯上,那是特展裏我耗費數月修複的,價值連城的珍品。
他嘿嘿一笑,伸手就拉開了櫃門。
我臉色一變:“不行,你把它放下!”
3
他“哦喲”了一聲:“哎呀,沈老板這是急了?”
我不再看他,看向周雪棠:“你現在馬上把它放回去,你弄壞了它,陸家都保不住你!”
周雪棠嗤笑了一聲:“看你這大義凜然的樣子,就像祖宗的骨灰盒被人搶了一樣!”
“這破杯子值幾個錢啊?再貴,還能貴過我這塊表?”
“你說這東西貴,可我們見過的好東西多了,早就看膩了。”
“何況我真弄壞了又怎樣,我是陸家的少奶奶,他們還能為了一個破杯子休了我?”
我著急地搖頭:“這是禦用器物!你毀了它,後半輩子就在監獄裏待著了!”
周雪棠卻壓根不信:“哎呀,好可怕啊。”
她轉頭對蕭平說:“別客氣,他不讓碰,我偏要碰!給他點樣子看看!”
蕭平冷哼一聲,突然像想到什麼一樣,勾起了唇角。
接著,他竟旁若無人地解開褲子拉鏈,對著那價值連城的鎏金銅杯就是一陣嘩啦啦的尿液傾瀉。
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一股刺鼻的騷味。
他抖了抖身子,提上褲子,單手拎著那滿溢的杯子,轉身朝我走來。
“來啊,沈老板,爺賞你一杯極品瓊漿玉液!”
他捏住我的下巴,強行把杯子湊到我嘴邊,尿液晃蕩著,濺了我一臉。
“喝下去啊!你不是喜歡伺候人嗎?今天讓你喝個夠!”
我咬緊牙關,奮力掙紮,可身後兩個人已經死死按住我的肩膀。
“哈哈,瞧他那慫樣!”周雪棠在一旁拍手嬌笑,“蕭平,別客氣,給他灌下去!”
蕭平一把揪住我的頭發,強行把我的頭往後仰。他舉起杯子,作勢要直接往我嘴裏倒。
我咬牙一掙,猛地撞向他胸口,他猝不及防,手一抖,杯子裏的液體潑了一半。
就在這混亂中,一枚碧綠的玉佩從我衣領滑出,吊在半空晃蕩。
周雪棠的笑聲戛然而止,她一把扯過那枚玉佩:“這......這是陸家祠堂供著的傳家玉佩!我陪鳴川祭祖的時候見過,是掌家信物!”
她死死盯著我,眼神從疑惑變成震驚:“沈湛,你哪來的這東西?你跟陸家什麼關係?”
我喘著粗氣,隻冷冷道:“你馬上就會知道的。”
蕭平卻一把搶過玉佩:
“你聽他胡說八道!他肯定是偷了陸家的寶貝,在這兒等著買家了!”
“報警!”一個女人掏出手機,“讓警察看看所謂的修複大師,不過是個監守自盜的賊!”
周雪棠抱著肩,歪頭看了我半晌:“沈湛,你剛剛拚命護著這個破銅爛鐵,難不成也是你要賣的?”
我咬著牙:“胡說八道!”
她卻輕蔑地搖搖頭:
“我就說嘛,你一個窮得叮當響的修複工,怎麼會天天把自己關在這堆垃圾堆裏?我猜啊,這些所謂的古董文物,全是你私下倒騰出來的贓物吧?”
她伸手抄起那隻鎏金銅杯,拎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
“既然這破玩意兒是你要賣的......”她紅唇一勾,將杯子舉過頭頂,“那我砸了它,你豈不是要痛心疾首?”
我掙紮著:“周雪棠,你敢!”
4
“我有什麼不敢的?”她笑得惡劣,手一鬆,那價值連城的寶物朝著地麵直直墜落。
我眼疾手快,拚盡全力撲過去,伸手想要接住,可蕭平突然一腳踹在我膝窩,整個人摔了出去。
鎏金銅杯也重重砸在地上,頃刻間四分五裂。
全場寂靜了足足三秒,隨後爆發出一陣狂笑。
“哎呀呀,摔壞了呢!”
“可惜,某些人護著這破玩意兒比護著自己的命還緊,結果呢?哈哈哈——”
我死死盯著滿地碎片,手背上青筋暴起。
周雪棠見狀,滿意地笑了:“怎麼,心疼了?”
我死死盯著她,眼中已然沒有了任何溫度。
可就在這時,蕭平突然“咦”了一聲,抬手指著我的褲子:“......他硬了?”
一瞬間,整個展廳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愣住了,下一秒,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哄笑聲。
“哎呦哈哈哈哈,沈湛,你變態吧!”
“天哪,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見人被虐到這種程度還能興奮的!”
“他不會是對被羞辱有什麼特別的癖好吧?”
周雪棠笑得直不起腰:
“沈湛,原來你是這種人啊?難怪你被傳是富婆的寵物,原來是喜歡這調調啊?”
我莫名其妙,低頭一看......
——該死的,我褲兜裏放著一把小巧的文物修複工具,此刻正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鼓了起來!
我深吸一口氣,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這一刻,殺人的心都有了。
“周雪棠。”我直視著她,“你攤上事了。”
她剛想說什麼,展廳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十二名黑西裝保鏢魚貫而入,他們身後,八十高齡的陸振寰拄著紫檀螭龍杖跨過門檻。
他未想過後台剛經過一番驚天動地,隻是如常地向我作揖:“師祖,特展馬上就要開始,我特意......”
周雪棠的笑聲戛然而止,整個人僵在原地:“爺爺,您......您叫他什麼?”
展廳裏驟然安靜。我緩緩站起身,盯著周雪棠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後徑直走向陸老爺子:
“振寰,勞煩向諸位解釋一下,這塊玉佩為何會在我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