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二人的身影被落日拉的很長，他們沒看落日，看著對方，眼裏全是情愫。

我掉頭離開，對著這般場景，我即便再有什麼疑問，也該知道答案了。

回府的時候，天色已黑，父親已將東西收拾了大半。

母親做了我最愛的吃食。

“阿念回來了，快吃飯，吃完我們趁著夜色，馬上離開。”

我木然點頭，是該快點走的，這京城也沒什麼我可留戀的了。

臨走之時，我將房裏趙珩之送我的東西一把火燒了。

我盯著火苗，有些出神，直到聽到聲音越來越大，我才回過神來，意識到那不是火苗發出的聲音。

院子裏傳來兵器碰撞的聲音，我透過窗戶看去，一群黑衣人進了府見人便殺。

眼看著父親馬上被黑衣人舉刀砍下，我不顧一切衝了出去，擋下了那一刀，卻也沒能救下我的父親。

我穆府上下三十二口人均死於黑衣人刀下。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看到了趙之珩匆匆趕來的身影，他奔向我，步伐有些慌亂。

我瞪大了眼睛想向他呼救，卻看到為首的黑衣人對他恭敬地行了一禮。

“回稟殿下，按您和娘娘的吩咐，全族上下無一活口，沒有人再會知道女扮男裝參加科舉的是您的伴讀。”

我終究沒閉上眼。

我飄在半空，流著血淚看著他，滿是不可置信。

趙珩之顫抖著在我身邊跪下，我見他眼角流下一滴淚，從血潑中抱起了我，將我沒閉上的雙眼親手闔上。

“處理幹淨！”

死不瞑目的恐懼感還未消退，我便又有機會毫發無傷地站在穆府門前。

如今一切都還來得及，這一次，我定不會讓悲劇重演。

穩了穩心神，我抬腳邁進了穆府的大門。

見我歸來，母親立馬帶著人迎了出來。

“阿念回來了，快讓母親看看，今日伴讀累不累呀？”

母親拉著我的手，自顧自往裏走。

我看著她鮮活的樣子，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

“母親，您別忙了，這段時間我會在家裏住的久一些，有的是機會嘗您的手藝。”

這麼多年，我即便在家裏吃飯的時候很少，母親卻總是讓廚房備著我愛吃的東西。

母親聞言，有些欣喜，又有些心疼地拍了拍我的手，才不舍地離開。

我轉身吩咐小廝：“把我要參加科舉的消息，傳到柳太傅耳朵裏。”

消息一出，京城炸鍋。

“穆家小郎君竟要下場？他不是太子伴讀嗎？”

“聽說太子伴讀若得狀元，太子便可坐實‘天縱英明’四字。”

我聽著街頭巷尾的議論，慢條斯理地磨墨。

這一世，我要名正言順地站在金鑾殿上，讓他們一個個，自己把脖子送到我刀口來。

我打聽了上一世驗身環節幾位大人的行蹤，以各種湊巧的方式在他們麵前露了臉。

趙之珩也因為消息的事情親自來找我。

“阿年，如今京城皆知你會參加此次科舉，會不會給你太大的壓力？”

趙之珩拉著我的手，語氣裏滿是心疼。

但他的目光卻略有探究地落在我的臉上，似是在看是不是我將消息傳了出去。

畢竟上一世，趙珩之打的是一鳴驚人的主意，這樣我若是高中了，便給他長臉，我若是落榜了，也沒有人會在意。

就像他最後屠了我家滿門，也不過是找了個流寇作亂的借口。

如今有人宣揚了出去，對他來說，不是件好事。

“珩之，我壓力確實很大，這段時間沒有陪著你，我也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我的語氣帶了哭腔，趙珩之一下子慌了不少。

他收回對我的探究，趕忙將自己隨身的玉佩摘下，放在我手中，握緊了我的手。

“你好好備考，其他的事交給孤，這個玉佩你拿著，就當是孤在你身邊陪著你。”

我收下玉佩轉身回去，將晨起撲在臉上的白粉擦掉，臉上又是有血色的樣子。

科舉那日，我脫下外衫，裏衣腰間掛著趙珩之給我的玉佩，我對著考官微微點頭，他便擺了擺手讓我通過。

我早有準備，這一次，我的科考之路必然無礙無礙。

金鑾殿上，我被聖上欽點為今科狀元。

趙珩之看著我，滿眼歡喜。

第二日，他便帶著錦盒來了我家。

“阿年，我備了假死藥，待你脫身，我迎你做太子妃。”

我一身朝服準備上任戶部主事，對著趙珩之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殿下說笑了，微臣是男子。”

他僵在原地，眼底滿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