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畢業六年後，我決定回村翻修重蓋一下老房子，好方便以後爺爺養老。

可施工到一半，鄰居突然出現指著我鼻子怒罵。

“不知道我用不習慣馬桶嗎？立馬給我換掉！”

“外牆為什麼是白色？給我換成大紅色！”

“東邊那間房以後就是我的臥室了，空調必須安！”

我強憋著火將她拽出了門外。

“阿姨，這是我家的房子，我想怎麼裝就怎麼裝。”

一聽這話的鄰居氣的渾身直發抖。

“什麼你家？以後你和我兒子結婚，這房子最後不還是我們家的？”

她雙手叉腰，口水四射，“我是你婆婆，你要想過門，就必須聽我的！”

“還有，裝修的錢從你彩禮裏麵扣！”

爺爺礙著是多年的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讓我忍。

沒想到她變本加厲鬧到了村委會，並以我準婆婆的身份，要求我將房子過戶給她。

我淡然一笑，掏出當年的租房依據。

“你住的房子都是我家的，這麼多年，也該滾了吧。”

1

剛把多餘的平房推平，鄰居王秀芬就一臉不爽的出現在我麵前。

“小雅，什麼時候回來的？”

“怎麼也不提前告訴阿姨一聲？”

我幹笑兩聲，正準備回答時，卻被她直接打斷。

“你這是要把房子推了重新蓋？”

“問過我了嗎？”

她雙手環抱著胳膊，滿身怨氣讓我根本忽略不掉。

想到鄰裏鄰居的，矛盾也是由裝修房子開始的，所以我放軟了態度。

“阿姨，等差不多的時候，我會找專人來收拾垃圾，保證幹幹淨淨的。”

“施工時間我也是按照規定來，一定不會打擾到你們休息。”

“徹底完工後，我請你們吃頓大餐！”

本以為這個回答會讓她滿意，沒想到竟徹底激怒了王秀芬。

“你還要請吃飯？”

“下館子要花多少你知道嗎？”

“一看你就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的貴！”

我下意識的想反駁回去，可看在對方是長輩的麵上，最後選擇了閉嘴。

本以為王秀芬抱怨幾句就會離開，沒想到她徑直走向已經裝修好的廚房。

一進去她就驚呼出聲。

“怎麼還買了吸油煙機？”

“這東西沒有幾千下不來吧？”

緊接著她又衝我咆哮，

“廚房裝空調？”

“小雅，你有錢燒的嗎？”

“趕緊給我拆下來裝客廳！”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怒意嚇了一跳。

“阿姨，廚房不裝油煙機，到時候全吸鼻子裏，很不好受的。”

她不以為意。

“怎麼就不好受了？”

“打開窗戶不就行了？我做了這麼多年的飯，都沒有裝這個玩意！”

“都是女人，你嬌氣什麼？”

我抿了抿唇，再開口時也多了幾分不耐煩。

“阿姨，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

“我等下還要安排工人刷牆。”

王秀芬自動屏蔽我的話，嘴裏還喋喋不休的指責我為什麼要裝空調。

“現在夏天越來越熱，廚房又要開火，熱上加熱，不開空調怎麼行？”

聽完我的解釋後，王秀芬眉頭緊鎖，“熱？能有多熱？”

“你以為我不做飯？廚房再熱也熱不死人！”

“更何況！女人自古就是圍著鍋爐轉的！熱，堅持一會兒不就涼了嗎？”

我瞪大雙眼，簡直要被她這番言論氣笑了。

可對方不依不饒，甚至還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這是我們一家三口喜歡吃的菜，你背下來！”

“以後做飯的事，就由你負責！”

“別人家的兒媳婦我不管，我也管不著！”

“但是你......”

她頓了頓，又拔高了聲音，“必須聽我的，我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

此時，我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

“你沒事吧，王阿姨？”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為什麼要記住你們你家要吃什麼？”

氣氛瞬間冷了下來，王秀芬擦了擦額上的汗，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

隨後就自顧自的走到了正在裝修的衛生間門口。

“怎麼是馬桶？”

我沒多想，順嘴回答了她的話。

“這房子裝修就是打算讓我爺爺奶奶回來養老的。”

“老倆口腿腳不好，當然要裝馬桶了！”

王秀芬喘著粗氣，急忙上前攔住正在施工的工人。

“別安了別安了！”

“安什麼馬桶？不知道我用不慣這些東西嗎？”

她氣的雙臉通紅，“小雅，在城裏讀了幾年書就高貴的不行了？”

“我們村裏人用了幾十年的旱廁了，都沒說不方便！”

說話間，她一腳踹在馬桶蓋上，“立馬給我換了！”

“還有這牆的顏色，怎麼是白色？看著多晦氣？”

“立馬換成紅色！並且還要大紅色！”

“這東邊臥室向來是家裏掌權的人住，小雅，你記好！”

“東邊以後就是我的臥室，空調衣櫃我都要最好的！”

我實在有些聽不下去，拽著她的胳膊將人送到了門口。

“阿姨，這是我家。”

“我想怎麼裝，就怎麼裝。”

“還有，我花的是我的錢，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2

王秀芬傻眼了。

“你，你竟然敢和你婆婆媽這樣說話？”

她抬起胳膊，作勢就準備給我一耳光。

好在我反應及時，迅速的壓下了她的手腕。

“好啊你，小雅，書都讀到肚子裏了是不是？”

“敢和婆婆頂嘴！還敢和我動手了？”

“你本事大了啊，給我等著，等你過門了，看我怎麼和你算賬！”

說罷，她甩開我的手，轉身回了家。

看著她憤憤不平離開的身影，我有點後悔。

後悔自己和一個精神病計較那麼多。

之後的幾天，我被公司裏的事纏住無法脫身。

所以裝修的事，我全權托付給了包工頭。

可這天一大早，我就接到了包工頭的連環奪命call。

“梁小姐，你趕緊回來一趟吧！”

“出大事了！”

“一時半會兒的，根本說不清啊！”

對方帶著幾分哭腔的聲線，讓我心裏有些發毛。

我火速趕到現場，看到眼前的一幕，差點沒暈死過去。

原本我設計的白色外牆，現在被人刷成了紅漆。

不僅如此，廚房裏的油煙機和空調都被摘掉扔到了垃圾堆裏。

就連我最喜歡的那個電動馬桶，也被人打碎了。

剛回來的木地板，也被燒成了一堆黑灰。

更要命的還是大門上貼的兩個大喜字。

難怪我剛進村的時候，村口的鄰居說我好事將近，還問我什麼時候辦酒席。

想都不用想，這一切都是誰的傑作。

我強忍著怒火找了過去，卻剛好碰到他們一家人剛吃完飯。

見到我來，王秀芬毫不客氣的將圍裙扔到我手裏。

她眉眼上挑，頗有幾分得意，“還知道回來啊？”

“去，把碗洗了去！”

“洗完之後把院子掃了。”

王秀芬老公劉強則叼著一根煙，上下打量了我一圈後譏笑出來。

“瘦的和柴火一樣，還想著抱孫子呢！”

“小雅，雖然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但醜話我要說到前麵。”

“以後你沒給我們老劉家生出個大胖孫子，我們直接把你趕出門！”

一旁的劉林鵬有些不樂意了。

“爸，我喜歡小雅！”

“以後她生不出孩子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她生是劉家的人，死是劉家的鬼！要是真生不出來，我就再找一個二奶，讓她給我生兒子！”

“好不好啊小雅？”

說罷，劉林鵬笑嗬嗬的看著我，臉上的橫肉也因為這個動作把眼睛擠沒了。

我遲疑的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確定剛才聽的話沒錯後，一把將桌子掀了。

“你們有病就去治病！在這裏發什麼瘋？”

“我家的那些東西都是你們損壞的吧？”

“我告訴你們，給你們一個下午的時間，立馬轉賬給我！”

“不然警局見！”

3

說完我火速離開，呆在這個院子裏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難受的想死！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本來我不想心軟，想直接報警讓警察來。

可一想到爺爺的叮囑，沒辦法，我隻好上門說個清楚。

看著眼前亂糟糟的一片紅，我氣不打一處來。

正準備開車離開的時候，一股熱浪從我後背衝了出來。

還不等我轉身，一個肥胖的大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緊接著，一股爛雞蛋的臭味撲麵而來，“小雅，你這是做什麼？”

我趕緊抖了抖身子和劉林鵬拉開距離，轉身看去，他一臉的慍怒。

“我是你老公，碰你一下都不行？”

我臉色鐵青，這一刻，連罵人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股無助感遍布全身。

似乎是察覺到我臉色不好，劉林鵬也放軟了語氣。

他聲音黏糊糊的。

“老婆，你說你至於嗎？”

“自古要尊老愛幼，在家裏，我爸媽的話就是聖旨！”

“嫁到我們家，就應該聽我爸媽的話，他們讓你裝成什麼樣，你就應該裝成什麼樣！”

“懂嗎？”

看著他苦口婆心的對我騷擾，我十分後悔剛才沒有報警。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劉林鵬聽不到我的心裏話，還在自顧自的意淫著。

“等結婚了，我們住新房，每天早上你先收拾院子，然後做早飯。”

“地裏要是有活你也要去。”

“當然......”

他半眯著眼睛，不懷好意的哼了一聲，“晚上，也必須伺候好我！”

“兒子必須生，不然我家兩個院子以後誰來繼承？”

話音落下，王秀芬又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她一臉戒備的瞪著我，“聽工人說，你這幾天都在上班？”

“馬上要和我兒子結婚了，還拋頭露麵什麼？勾引其他的男人嗎？”

“我告訴你！你要是被我發現和別人不清不楚的！我就家法處置你！”

劉林鵬也附和的點了點頭，“到時候也別怪我這個當老公的不留情麵！”

我完全驚呆了，手也不自覺地解開鎖屏。

現在都不是喊警察的事了，而是要找個大師，給這一家三口驅驅邪！

“對了！”

王秀芬清了清嗓子。

“這裝修是你主張的，所以裝修的錢，應該你出！”

“但是你放心，既然你是我兒媳婦，這錢我們肯定也會分擔！”

“這樣吧，裝修的錢，就從你的彩禮裏麵扣！”

在我驚詫的眼神裏，劉林鵬掏出手機，一本正經的開始了算賬。

“彩禮是一萬一，裝修的話......”

“我買的那個紅色油漆就花了五百呢！”

“那一共算十萬塊錢！”

母子倆算完賬後，竟將收款碼放在我眼下。

“扣除你的彩禮錢，裝修一共需要八萬九。”

“你湊個整數，給我們九萬吧！”

說完王秀芬還做了保證。

“這錢是給你們裝修新房用的，到時候你可別倒打一耙，說我拿了你的錢！”

劉林鵬又將手機往我麵前遞了遞，“老婆，快轉賬啊！”

4

我氣的頭皮發麻，毫不猶豫的上車鎖好車門。

門外，劉林鵬和王秀芬，一個瘋狂的敲著玻璃，一個不停的拉拽著車門。

我則趕緊給爺爺打了一通電話，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全部說了出來。

“真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小雅，你現在回家一趟，爺爺給你個東西！”

掛了電話後，我直接一腳油門，給車外的倆人吸了一屁股的車尾氣。

回家後，我拿到了一份老舊的租房證明。

也知道了爺爺為什麼一直忍讓他們的原因，“王秀芬有心臟病，是個病秧子，爺爺知道你是個暴脾氣，所以喊你不要和她多計較！”

“這些年，因為她生病的緣故，我也沒有問她收取房租。”

“可我沒想到，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

眼看爺爺越說越激動，我急忙換了話題。

隻是還沒閑聊幾分鐘，村長的電話打進來了。

“小雅啊，你現在方便回村一趟嗎？”

“這過戶協議，需要你本人到場啊！”

我聽的一頭霧水，“過戶？什麼過戶？”

電話突然被人掐斷，沒辦法，我隻好又跑了一趟。

隻是還沒進門，我就聽到王秀芬耍無賴的喊聲。

“梁小雅是我兒媳婦，那房子就應該是我的！”

“她一個女人手裏握著兩套房子的產權，這還得了？”

“女人手裏就不能有錢！有錢就變壞！”

劉林鵬也在一旁助攻。

“要是因為我媳婦有錢，最好出軌了，這後果誰來承擔？”

“村長！你要是識明理的話，就別等小雅回來了，立馬把過戶給我們辦了！”

我實在聽不下去直接推門而入。

“劉林鵬，我什麼時候和你在一起了？”

“還有王阿姨，咱倆很熟嗎？你別硬往我身上訛啊！”

王秀芬麵不改色，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小雅，我知道你今天因為裝修的事和我生氣了！”

“可在村長麵前，咱們不能不認賬啊！”

“小時候你和小鵬玩過家家，說以後長大了要和我們小鵬結婚啊！”

劉林鵬瘋狂點頭，他一臉鬱悶。

“是啊小雅，當初你說過的話，難道都忘記了？”

“你還真是絕情！”

我苦笑一聲，小時候我跟著爺爺奶奶長大，自然就和隔壁的劉林鵬成了好朋友。

可沒玩了幾天我就發現他特別喜歡占我便宜，還經常慫恿我問家裏要錢買零食。

那之後，我就慢慢的不和他玩了。

我記得很清楚，王秀芬還因為這件事的，來我家鬧過一次。

“村長，今天咱們都在，你呢，就是小雅和小鵬婚禮的見證人了！”

“我們早晚是一家人，這房子早晚也是我們的！”

“現在過戶了，以後還少點麻煩呢！”

“對不對啊小雅！”

說完，王秀芬還親昵的拉起了我的手。

“你就聽婆婆的話，一個兒媳半個女，我把你當我的親生女兒！”

“都這樣了，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我一把推開她。

隨後，我掏出那張租房證明遞給村長。

“來之前我看過了，上麵有您的簽字。”

“所以當初王秀芬租我家房子的時候，您是見證人。”

“這些年，王秀芬一家三口沒有交過一分的租金。”

“我大概算了算帳，他們欠我十二萬的房租。”

我調轉方向，瞥了一眼王秀芬。

“阿姨，白嫖了我家這麼多年的房子，現在，也該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