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
孟澄徹底炸了。
他眼睛赤紅地瞪著我,稚嫩的小臉上都是對我憎恨和嫌惡。
仿若我真的不是他娘,而是這世間最歹毒之人。
他不知從哪抽出一把小刀,朝我襲來。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我才會被人嘲笑!”
我下意識躲避,抬手去擋。
“小澄,不要!”柳新月驚呼著捂住嘴。
卻像是故意慢了半拍,沒有去拉開孟澄。
我的手背被劃出一道醒目的長口子。
瞬間,鮮血溢出。
我那隻平日裏最擅針織的手,如今止不住地在顫抖。
就在這時,孟瑜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怎麼回事?”
他從馬下下來,關切地去看孟澄和柳新月。
確認他們無事後,才舍得將目光放在我身上。
他終於看見了我流血的手,還有小澄手裏滴著血的刀。
再看著周圍看熱鬧起哄的孩子們......
孟瑜猜出了個大概。
看我的眼神,不免帶上了幾分責怪和失望。
小澄見了孟瑜,“哇”地一聲就哭出來。
“爹爹!同窗們都笑話我......”
孟瑜皺緊眉頭,看向我的眼神裏都是寒霜和不耐。
他沉聲道:
“周氏,你就不能安分些?你昨日和母親吵架,今天又來打擾小澄,你怕不是瘋魔了?”
夕陽的光落在他那張英俊的臉上,將對我的嫌惡映照得格外清晰。
我低頭看著不斷流淌出血的手背,忽然感覺不到疼了。
“孟瑜,”我直視他,眼睛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我受傷了。”
我終究還是不甘心。
從前,我的手指隻是被針軋一下,孟瑜都會心疼好久。
孟瑜抱著抱著小澄安撫,沒有多看我一眼。
“行了,這怪不了小澄,若不是你來招惹他,他怎會動手?”
柳新月在一旁嗤笑。
“嫂子,你可不要生小澄的氣啊,他隻是個孩子。”
我沒有理會她,隻是看著對我做鬼臉的小澄,忽然笑了。
是啊,是我的錯。
錯的,從來都是我。
我錯在七年前救了孟瑜,
錯在信了他“相守一生一世”的誓言,
錯在為了兒子所謂的病情,熬壞了眼睛......
我轉身離開,沒有再看他們一眼。
手背的血順著一路滴在地上。
孟瑜看著地上的血,眼裏閃過不忍。
在我的背影幾乎看不見時,他騎馬追了上來。
他停在我麵前,下了馬。
他想像往常一樣,來拉我的手。
被我避開。
一時,氣氛有些僵住。
孟瑜歎了口氣,
“阿芷,你太不懂事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
“過幾日,我要入京......尋人。原先想讓你隨我們一起,現在看來,你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好。”
說到這,他有些掙紮。
“我會帶著新月離開,你就守在家裏,等我處理好京中的事,就來接你。”
我笑出眼淚。
看來對我的“試探”,我沒有通過啊。
手背上血還在滲,染紅了我的指尖。
孟瑜的眼神忽然暗了暗。
他不由分說地要去抓我的手,帶著幾分急切和心疼。
“阿芷,我會很快回來接你的。”
他的聲音徒然低了些,竟有了一絲主動求和的意味。
“好。”我揚起臉,對他燦爛一笑。
......
他們回京那天,我早早地起來烙了幾個肉餅。
我想著,這些肉餅,就當是我這個母親,對親自骨肉最後的一份母愛吧。
他們上馬車時,我將肉餅塞進孟澄懷裏。
他意外地沒有掙紮,隻是低著頭,小心翼翼打量我。
“娘,你......沒有生氣嗎?”
他這樣的表情,倒與平常的惡形惡象有了些區別,有那麼一瞬,我甚至覺得曾經那個乖巧的兒子回來了。
但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婆母已經等得很急了。
她將簾子拉下來,擋住了我的視線。
“別看了,小澄,等你回了京,什麼好吃的都有。”
柳新月以勝利者的姿態,笑吟吟看著我。
孟瑜則是騎著大馬,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最終,他什麼都沒有說。
我隻依稀聽見他幾不可聞的一聲歎息。
馬車朝著京中的方向駛去,
而我也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