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我死亡,隻剩一天。
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我沒有像往年一樣,親手準備一桌他永遠不會回來吃的晚餐。
我隻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靜靜地看著牆上的掛鐘。
分針一格一格地走,像是我生命最後的倒數。
那個摔碎的相框,已經被傭人清理幹淨。
連同裏麵的照片,一同被當做垃圾丟掉了。
晚上十點,手機響了。
是傅言洲。
我以為他至少會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在夜色會所,2號包廂,把書房保險櫃裏那份文件送過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酒意,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半小時內到。”
沒有一句多餘的問候,好像在使喚一個傭人。
我應了一聲好,便掛了電話。
打開保險櫃,拿出文件,不一會就到了他的位置。
推開門,濃重的酒氣撲麵而來。
傅言洲坐在沙發主位,領帶鬆鬆垮垮地掛著。
他的朋友們見我進來,都安靜了一瞬,隨即露出心照不宣的曖昧笑容。
我徑直走到傅言洲麵前,將文件遞給他。
他沒有接,而是指了指茶幾。
“放那吧。”
我放下文件,準備轉身離開。
“等等。”
他叫住我。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他正和朋友們看著手機上傳閱的一張照片。
即便隔著距離,我也認出了,那是林有為最新的一張自拍,背景是紐約的時代廣場。
傅言洲的一個朋友,舉著手機對我晃了晃。
“宋晚,你快看,有為是不是越來越漂亮了?”
他笑得不懷好意。
“言洲可說了,等她下周回來,就沒你什麼事了。”
包廂裏響起一陣哄笑。
傅言洲沒有製止,隻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默認了周銘的說法。
我像是被剝光了衣服,赤裸地站在他們所有人的目光下。
我看著傅言洲,嘴唇動了動。
“文件送到了,我先走了。”
他終於抬起眼,目光從林有為的照片,移到我的臉上。
對著身邊的朋友,像是評價一件物品般,輕輕笑了一聲。
“你看她,配嗎?”
我從包廂出來,冰冷的夜風吹在臉上,反而讓我覺得清醒。
我開著車,沒有回家,而是在城市裏漫無目的地繞著。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時,結婚紀念日過去了。
我的新生,也即將開始。
回到別墅,天已經蒙蒙亮。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負責安排我意外的團隊發來的消息。
“宋小姐,一切準備就緒,明天下午三點,飛往M國的私人飛機會準時起飛。”
“‘車禍’現場會處理得很幹淨。”
我回了一個“收到”,刪掉了所有記錄。
就在這時,臥室的門被推開。
傅言洲一身酒氣地走進來,腳步有些不穩。
他昨晚沒有回來。
我放在床頭的機票和偽造的死亡證明,他自然也沒有看到。
他看到我,像是才想起有我這個人存在。
臉上難得地掠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喜悅。
“有為的航班提前了,她今天下午就到。”
他一邊說,一邊扯下領帶,丟在沙發上。
然後他看著我,那種喜悅迅速褪去,變回了慣常的冷漠。
“你去把客房收拾一下,不,你直接搬去客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