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知道我給我家的貓吃兩千塊的貓糧後，我家保姆指著我破口大罵。

“男人掙錢不容易，有你這麼敗家的嗎？”

我無語地看著她。

“我是單身，在我自己家裏花我自己的錢，你管得著嗎？”

再轉眼，我家小貓就被保姆給丟了。

她理直氣壯。

“懷孕了當然不能養貓，我這都是為你好，感染了弓形蟲你就知道哭了。”

我問她：“我怎麼不知道我要懷孕了？”

“你要跟我兒子開始備孕了啊，你都快三十了，現在不生就晚了。”

“你不是單身嗎，你們先處著，生了兒子再領證。”

這癲婆在自己的邏輯裏無懈可擊。

我沒再多廢話。

當天夜裏，我家保姆就看見他兒子躺倒在血泊之中。

她顫巍巍地撥打了報警電話。

“我的、兒、兒子被人給殺了！”

1

我家小貓“泡芙”七歲那天。

我特意用貓糧和鮮肉給它做個生日蛋糕。

我家保姆張紅豔在後麵磨磨蹭蹭半天，還是忍不住走過來念叨兩句。

“城裏人就是講究，還給貓過生日，我過生日都不吃蛋糕，嫌浪費。”

她拿起貓糧，一臉心痛。

“這袋子上都是英文，一袋子要不少錢吧？”

泡芙吃得津津有味，我欣慰地摸摸它的頭，隨口應道。

“國外進口的，一袋子要兩千多。”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

“什麼？兩千多？”

“給這個畜生吃的這麼貴的東西？這不是就是村口野貓，白給我都不要。”

“兩千多呢，能買多少斤米麵啊，能趕上我兒子半個月工資了。”

“以前多少人吃不上飯呢，都是吃豬食，扒樹皮，你們這些年輕人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痛心疾首地看著地上那個蛋糕，恨不得立刻把貓挪走，自己上前去把那蛋糕吃了。

我擼貓的動作一頓，聲音也冷了下來。

“你管得太寬了吧，我樂意給泡芙花錢，輪得著你心疼？”

泡芙跟了我六年多，跟我的家人沒什麼區別。

看來我平時是對這個保姆太客氣了，才讓她敢對我的錢包指手畫腳。

見我表情不善，張紅豔訕訕一笑，放下那袋貓糧。

“我都是為了你好，你怎麼還跟我置上氣了？”

“你男人在外麵賺錢這麼辛苦，你也不知道省著點花，一點都不會勤儉持家。”

“我都是過來人，你現在不懂，結了婚以後就知道了。”

“現在的小姑娘，脾氣一個比一個大......”

她聲音越來越小，就好像這樣我就聽不到了一樣。

我的火氣騰地一下上來了，走到她跟前攔住她。

“我是單身，在我自己家裏花我賺的自己的錢，你管的著嗎？”

“再讓我聽見你碎嘴，你就不用幹了！”

張紅豔咽下口水，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

“你說，這麼大的房子，都是你一個人的？”

“市中心這麼大的房子，沒有好幾百萬下不來吧......”

我沒有接她的話：“現在是飯點了。”

張紅豔笑得殷勤。

“哎，我這就做去。”

我拿著一杯奶茶，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機。

餘光裏，張紅豔還是自以為隱蔽地到處打量著我家的房子。

我心中已經特別生氣了，但是麵上不顯。

我自認為沒有虧待她，每月一萬，菜錢另算，吃飯都帶著她一起。

她倒是好，拿著我的名牌包出去買菜。

還把我在陽台的花拔了去種菜。

我平時工作忙，請個新的保姆還要磨合一段時間，這才一直沒多說什麼。

這一次，她真是撞到槍口上去了。

我給保姆公司的人發去信息。

【給我換個新保姆，要能管住嘴】

對麵秒回。

【好的，好的，溫小姐，這就幫您看著】

【是我們培訓沒做到位，惹您生氣了，我們一定會再努力提高員工素質的】

張紅豔這時候突然給我轉發了兩條新聞。

【孕婦堅持養貓，竟感染弓形蟲】

【這就是養貓的後果，全身紅腫！被貓傳染了貓蘚】

什麼玩意。

剛剛消下去的火又竄了上來。

我剛想喝一口冰奶茶。

抬手一摸，卻發現杯壁是熱的。

我明明點的是正常冰啊？

2

張紅豔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朝這邊走了過來，拿了遙控器把空調關了。

我抬頭疑惑地看著她。

她邀功似的笑了笑。

“你們這些小姑娘就是不知道愛惜身體。”

“這奶茶太涼了，我給你熱了熱，對身體好。”

“我看這天也不熱，才剛三十度，不用吹空調，空調吹多了，對子宮不好。”

“要是宮寒了以後生不出兒子來，有你後悔的。”

我這才知道，人無語到極點的時候，真的會笑。

我這是把別人不要的婆婆付費請回家來了。

見我笑了，張紅豔還以為我這是讚同她的話。

她笑得牙花都露了出來。

“我都是過來人，聽我的準沒錯。”

她上來要拉我的手。

“女孩子還是要會做飯，不能太懶，婆家會嫌棄你的，別躺在這了。”

“菜我都切好了，來，我來教你炒。”

“會做一手好菜，把老公伺候得開開心心的，家庭才能和睦。”

我坐著沒動。

她用了點勁，我還是紋絲不動。

張紅豔有些尷尬地鬆了手。

“你這小姑娘看起來這麼瘦，還挺有勁的。”

我鼻腔裏哼出一聲。

我每周都要去練拳擊和散打，你能拉得動才怪了。

張紅豔被晾在那裏，麵子上實在是掛不住。

“脾氣這麼倔，男人不喜歡這樣的。”

“小溫啊，我看你也快三十了，再不找對象，都成老姑娘了，要被人笑話的。”

“我兒子長得可帥了，一群小姑娘都追在他後麵呢，姨看不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姨就喜歡你這樣的。”

縱使我有再好的修養也忍不住了。

真把自己當成我婆婆了，要把兒子介紹給我。

聯想到剛才她給發的新聞。

我像吞了一口蒼蠅一樣惡心。

“你讓我把貓送走，該不會因為你兒子吧？”

張紅豔一拍大腿，臉上一副你終於上道了的表情。

“對呀！”

“懷孕了不能養貓，我這都是為你好，感染了弓形蟲你就知道哭了。”

“你都快三十了，老大不小了，現在不生就晚了。”

“你們先處著，等生了兒子再領證。”

我看今天這頓飯也不用吃了，因為我要被她氣飽了。

我直接要去打開大門讓她離開。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異動。

有人在輸入我家的密碼鎖。

我警覺：“誰？”

家門從外麵被打開，走進來一個陌生男人。

手裏提著一袋香蕉，一箱雞蛋。

一百五十斤往上，不到一米七六，一身舊T恤繃緊得如同隨時要裂開。

頭發是油膩的，一縷一縷粘在額頭上，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

他朝我猥瑣一笑，露出一口往外凸的黃牙來。

張紅豔一看見這人就喜笑顏開。

“這不，我兒子來了。”

她趕緊上前伺候他兒子脫鞋。

他走過來的時候，汗濕的腳印在我家地板上印得清清楚楚。

十天沒洗的臭襪子和汗臭味，熏得我一口昨夜飯差點就要吐出來。

張紅豔一臉驕傲。

“這是我兒子張大福，長得帥吧。”

“可比那些娘炮長得爺們多了，還會疼人，還給你買了水果來呢。”

“這孩子打小就聰明，去年差一點就進大廠麵試了，今年一定能行。”

“肥水不流外人田，姨一直把你放心裏呢，結婚了以後，以後你就等著享福吧！我也能退休抱孫子了。”

張大福跟回到自家一樣自在，直接在我家沙發上坐了下來。

夏天熱，我在室內穿著柔軟輕薄的家居服。

他就一直用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掃視著我。

張紅豔拍他一下，他才回過神來，拿起一個沒洗的蘋果遞給我。

黃黑的手掌，指甲縫裏都是泥。

“溫小姐，我媽天天在家裏提起你。”

“她找人算了個好日子，說下個月十六就不錯，村裏的房子也都裝修好了。”

“彩禮這邊我們村都是六萬八，多了就沒意思了，我不喜歡太物質的女人。”

3

我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扔了一坨狗屎。

惡心感和怒意從我腳底生出，直衝天靈蓋。

我一下把那個蘋果打翻在地。

“誰讓你進來的，你這是私闖民宅知道嗎？”

張大福哈哈一笑。

“還跟我害羞上了，不用跟我不好意思，我不會嫌棄你沒化妝的。”

“反正以後晚上也要天天看。”

張紅豔一臉慈祥地看著他兒子。

“大福，你學習辛苦了，我去做鮑魚，還有炒牛肉，給你好好補補腦子。”

“你跟小溫好好聊著，盡快把日子定下來，我也好早抱上孫子。”

看著這母子聽不懂人話的樣子

我不再多說，轉身衝進廚房，拿了把菜刀就殺了出來。

我擼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肌肉，在空中劃了幾下。

“你走不走？”

張大福大驚失色，往後退了好幾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因為害怕，臉上的肥肉都在顫。

“走，我這就走。”

張紅豔驚慌失措地追出來。

“你拿刀對著我兒子幹什麼！”

“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都是一家人。”

我拿刀指她。

“誰跟你是一家人。”

“你也從我家滾出去！”

“從現在開始，你被開除了！”

我拿著刀不斷揮舞逼退他們，直到兩個癲公癲婆離開我家。

我把張大福拿來的東西全部扔出去，又把他沾過的地方消毒了好幾遍。

洗完澡後，我四處找著泡芙，想擼擼貓放鬆一下。

可是把我家裏翻了好幾遍，都沒看見泡芙的影子。

我的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隨便套了件衣服就朝樓下走去。

三十多度的驕陽下，我喊得嗓子都快冒煙了，都沒看見泡芙的影子。

我心急如焚，聲音都染上了哭腔。

二十二歲那年，我初入職場，一個人在大公司裏打拚，在出租屋樓下遇見了泡芙。

後腿殘疾，瘦骨嶙峋，身上還有貓癬。

他的前主人虐待了並丟棄它，就像我的父母對我一樣。

當時我交完房租，再加上吃飯，根本就不剩什麼錢了。

可是它睜大眼睛看著我，一下就把我給擊中了。

我把我為數不多的積蓄都用來給治病。

我下班的時候，它就會在門口守著歡迎我。

泡芙成了我的家人，陪我度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日子。

我不敢想象沒有她的日子。

可是我一直找到深夜，都沒有任何線索。

我無奈回到家裏，這時我才回過神來，這事很不對勁。

我打開了客廳裏的監控。

原來，在我看電視的時候，張紅豔把泡芙抱起來，丟在了門外。

我又逐一查看了之間的監控。

我瞪大了眼睛。

這個張紅豔，竟然趁我不在家，做出這種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