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她還是穿著那件紅色風衣,長發遮住半張臉,但現在看起來一點都不可怕,反而像個保鏢。
她對著無頭騎士發出「嗬嗬」的警告聲,聲音裏帶著明顯的不滿。
彈幕瘋了:
【裂口女在保護主播?!】
【這是什麼神仙劇情?】
【鬼打鬼了?】
【裂口女:這是我的人,你不許動!】
【我懷疑我眼花了】
無頭騎士愣住了,他夾在胳膊下的頭轉向裂口女,滿臉困惑。
就在這時,天花板上突然垂下一根繩子,悄無聲息地繞在了無頭騎士的腳踝上。
「嗖」的一聲,繩子猛地一拉。
無頭騎士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他夾著的頭也險些掉到地上,嚇得他趕緊用另一隻手去接。
管家鬼從天花板的陰影中現身,還是那身燕尾服,身上裹著我給他的毯子。
他對無頭騎士搖搖頭,做了個「不行」的手勢。
彈幕徹底爆炸:
【管家也來了!】
【這是鬼屋內部分裂嗎?】
【萌萌的護衛隊成立了!】
【無頭騎士:我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這畫麵太魔幻了】
無頭騎士徹底懵了。
他看看裂口女,又看看管家鬼,再看看我,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夾著的頭張開嘴巴,發出疑惑的「嗯?」聲。
我看著他們三個,還以為他們在玩遊戲呢。
「叔叔,你們認識啊?」
我對無頭騎士說:「那太好了,朋友之間要和睦相處哦。」
我把手裏的麵包掰成兩半,一半遞給裂口女。
「姐姐,你也餓了吧?一起吃點東西。」
裂口女看著我遞過來的麵包,神情很複雜。
她猶豫了一下,慢慢伸出手接過麵包。
然後,她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動作。
她緩緩摘下了一直捂著嘴巴的手。
彈幕瞬間安靜了幾秒鐘,然後爆發出更大的討論:
【她要露臉了!】
【裂口女的真麵目!】
【傳說中的恐怖大嘴!】
【我不敢看了】
【主播快閉眼!】
但我看到的,不是什麼恐怖的裂口。
那是一張蒼白但很清秀的臉,五官很精致,就是有點瘦。
嘴角有一道淺淺的疤痕,看起來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哇,姐姐你好漂亮啊!」
我真心地說,「那個疤痕也不明顯,一點都不影響顏值。」
裂口女愣住了,她伸手摸摸自己的嘴角,眼中有什麼在閃爍。
她小心地咬了一口麵包,草莓果醬的甜味在嘴裏化開。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嘗過甜味了。
彈幕畫風突變:
【等等,這顏值也太高了吧】
【我以為會很恐怖,結果是個美女】
【裂口女改名叫疤痕美人吧】
【主播的審美很在線啊】
【這溫馨的畫麵是什麼鬼】
無頭騎士在一旁看得一頭霧水,他的頭在胳膊下麵轉來轉去,試圖理解現在的情況。
管家鬼走過來,對我禮貌地鞠了一躬,然後指指餐廳的另一扇門,示意那邊有路可以走。
「謝謝叔叔!」
我站起來,拍拍身上的麵包屑,「那我繼續走了。」
我看向無頭騎士,「叔叔,你的頭和身體分開了,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想想辦法?」
無頭騎士的頭在胳膊下麵拚命點頭,看起來確實很不方便的樣子。
「我背包裏有創可貼,但是對你這個情況可能不太夠用。」
我想了想。
「要不你先這樣吧,等我出去了幫你問問醫生。」
彈幕笑瘋了:
【哈哈哈哈創可貼治斷頭】
【主播你是認真的嗎】
【無頭騎士:謝謝,我現在就很好】
【這腦回路我服了】
【從恐怖片變成了搞笑片】
我抱著兔子玩偶,向餐廳的另一扇門走去。
裂口女默默跟在我身後,手裏還拿著那半個麵包。
管家鬼在前麵帶路,身上的毯子讓他看起來很溫和。
無頭騎士在後麵看著我們的背影,夾著的頭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想了想,也跟了上來,沉重的腳步聲在餐廳裏回蕩。
彈幕的畫風徹底變了:
【這是什麼神仙待遇】
【鬼屋變成了保鏢公司】
【萌萌的專屬護衛隊】
【大佬家還缺掛件嗎?】
【我宣布'萌鬼後援會'正式成立!】
【這屆挑戰者不一樣啊】
【從求生變成了團寵】
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餐廳。
剛才還很陰森的地方,現在看起來溫馨了很多。
「希望下次來的時候,能和大家一起吃頓飯。」
我小聲說。
身後的三個鬼怪對視了一眼,神情裏都有種奇怪的溫暖。
節目組的監控室裏,技術人員看著屏幕上的畫麵,陷入了沉思。
「這個挑戰者…是來度假的嗎?」一個工作人員問。
「不知道,」技術主管搖搖頭,「但是怨氣指數還在下降。現在整個餐廳區域的數值都降到安全範圍了。」
「要不要提醒其他挑戰者避開她的路線?」
「算了,」技術主管看著監控畫麵裏那個被鬼怪們保護著的瘦弱身影,「讓她繼續吧。我很好奇她接下來會做什麼。」
11
我跟著管家叔叔走過一條又一條走廊,感覺越往裏走,空氣越沉重。
裂口女姐姐一直跟在我身邊,無頭騎士叔叔的腳步聲在後麵「咚咚咚」地響著。
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扇巨大的石門,門上雕刻著奇怪的符號,看起來很古老。
門縫裏透出微弱的光,但那光很奇怪,不是溫暖的黃色,而是冷冷的藍色。
彈幕突然變得瘋狂起來,密密麻麻的文字鋪天蓋地:
【就是這裏!最終BOSS!】
【主墓室!鬼王就在裏麵!】
【他是所有鬼的集合體,無解的存在!】
【快!用節目組給的終極道具'鎮魂符'!】
【貼在棺材上!這是唯一的生路!】
【主播!求你了!聽我們一次!快貼符!】
我看著這些彈幕,心裏有點緊張。這些觀眾看起來很著急,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激動。
管家叔叔走到門前,對我鞠了一躬,然後指指門裏麵,又指指我,眼神很複雜。
裂口女姐姐拉了拉我的袖子,搖搖頭,好像在說「不要進去」。
無頭騎士叔叔夾著的頭也在拚命搖擺,表情很擔心。
「大家都不想讓我進去嗎?」我看著他們。
但是裏麵有人需要幫助的話,我還是想看看。
我伸手推開石門,門發出沉重的「轟隆」聲,慢慢打開了。
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撲麵而來,讓我呼吸都有點困難。
房間很大,天花板高得看不到頂,四周的牆壁上刻滿了奇怪的圖案。
整個房間彌漫著濃厚的黑霧,像墨汁一樣在空中翻滾。
房間正中央,放著一個巨大的黑色棺材。
棺材是用黑曜石做的,表麵光滑得像鏡子,但上麵纏繞著粗大的黑色鎖鏈,把整個棺材捆得嚴嚴實實。
彈幕瘋狂刷屏:
【就是這個!鬼王的棺槨!】
【之前的選手多數就是死在這裏!】
【快用鎮魂符!快啊!】
【那些鎖鏈是封印,千萬別碰!】
【主播快跑!還來得及!】
【求求你了!別過去!】
我慢慢走向棺材,每走一步,壓迫感就更強一點。
到了棺材邊上,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是透過我的特殊視力,我看到的景象讓我很意外。
棺材裏麵,躺著一個看起來隻有十幾歲的少年。
他很瘦,蜷縮著身體,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就像一個害怕的孩子。
他的眉頭緊鎖,臉上還有淚痕,好像在做一個很可怕的噩夢。
他身上散發的不是恐怖的黑色氣息,而是深深的藍色,那種感覺…就像是極度的孤獨和恐懼。
彈幕還在瘋狂閃爍:
【快貼符!就在你口袋裏!】
【金色的那張!快拿出來!】
【這是唯一能鎮壓他的東西!】
【別猶豫了!他馬上就要醒了!】
我摸摸口袋,確實有一張金光閃閃的符紙,是節目組給的道具。
但我看著棺材裏那個蜷縮的少年,怎麼也下不了手。
「你…是不是也很害怕?」我輕輕問道。
少年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嘴裏發出很小的嗚咽聲,聽起來像是在哭。
我想起小時候做噩夢的時候,奶奶總是會坐在我床邊,輕輕拍著我的背,還會給我最喜歡的兔子玩偶。
彈幕變得更加急躁:
【你在幹什麼?!快貼符啊!】
【別跟他說話!他會控製你的!】
【完了完了,主播被迷惑了!】
【這就是鬼王的陷阱!】
我沒有理會這些彈幕,而是打開背包,把裏麵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
沒吃完的麵包,潤喉糖,暖寶寶…
「你一個人在這裏,肯定很冷很餓吧?」我把這些東西輕輕放在棺材邊上。
「這些給你,雖然不多,但是很溫暖的。」
最後,我拿出了我最心愛的兔子玩偶。
這個小兔子陪了我十幾年,從小時候到現在,每次害怕的時候我都會抱著它。
我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把兔子玩偶小心地放進了棺材的縫隙裏,讓它緊挨著那個蜷縮的少年。
「小兔子很溫暖的,」我輕聲說,「它會陪著你,你就不會那麼害怕了。」
彈幕徹底炸鍋了:
【她瘋了!絕對瘋了!】
【把自己的東西給鬼王?】
【這是什麼神仙操作?】
【完了,這下真的沒救了】
【等等,棺材好像不震動了?】
我輕輕撫摸著冰冷的棺蓋,就像奶奶小時候哄我睡覺一樣。
我想起奶奶總是會給我唱搖籃曲,雖然我唱得不好聽,但還是想試試。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我的聲音很小,還有點顫抖,但我盡量讓它聽起來溫柔一些。
「快快開開,我要進來…」
棺材裏的少年眼角流下了一滴黑色的眼淚,滾燙滾燙的,滴在兔子玩偶身上。
奇怪的是,兔子玩偶開始發出柔和的白光。
彈幕的顏色開始變化,從血紅色慢慢變成了白色:
【原來…是這樣嗎…】
【我們都錯了…一直都錯了…】
【對抗…隻會加深怨恨…】
【他隻是一個孩子…】
【一個害怕的孩子…】
12
捆綁棺槨的黑色鎖鏈開始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一根一根地斷裂、消散。
整個房間裏的黑霧也在慢慢散去,空氣變得清新了很多。
但是少年沒有醒來,反而在搖籃曲和兔子玩偶的陪伴下,緊鎖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呼吸也變得平穩了。
他看起來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睡吧,」我輕輕說,「不用害怕了,小兔子會保護你的。」
突然感覺好累,剛才那種壓迫感消失了,但我的精神好像被掏空了一樣。
我靠在棺材邊上,眼皮越來越重。
彈幕變得很安靜:
【她睡著了…】
【真的結束了嗎?】
【感覺…很安詳…】
【這就是真正的淨化嗎?】
【不是鎮壓,而是治愈…】
我迷迷糊糊地聽到腳步聲,裂口女姐姐、管家叔叔、無頭騎士叔叔都走了進來。
他們圍在棺材周圍,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好像怕吵醒裏麵的少年。
還有更多的腳步聲,應該是一樓的小女孩,二樓的其他鬼怪們,甚至連地下室的血池叔叔好像也來了。
他們都靜靜地站在房間裏,像是在守護著什麼。
我抱著膝蓋,靠在棺材邊上,感覺特別安心。
這裏不再是什麼恐怖的鬼屋,而是一個溫暖的家。
大家都在這裏,沒有人孤單,沒有人害怕。
彈幕飄過最後幾行字:
【謝謝你…】
【讓我們知道了什麼是真正的溫暖…】
【這裏…真的很安靜呢…】
我閉上眼睛,在這個充滿溫暖的房間裏,安心地睡著了。
13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陽光正透過窗戶灑在我臉上,暖洋洋的。
咦?窗戶?
我坐起身,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超級舒服的大床上,被子軟得像雲朵一樣。
這裏是哪裏?我不是在棺材邊上睡著了嗎?
「醒了?」
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轉過頭,看到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少年坐在床邊。
他有著蒼白的皮膚,深邃的眼睛,長長的黑發垂在肩膀上。
最奇怪的是,他看起來很眼熟。
「你是…昨天棺材裏的那個人?」我試探著問。
他點點頭,臉上露出有點害羞的笑容。
「謝謝你的兔子玩偶。我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安穩了。」
我這才注意到,我的小兔子正乖乖地躺在他懷裏。
「哇,你變得好好看啊!」
我忍不住說:「昨天還是個小孩子,今天就長這麼大了。」
他的臉紅了。
「我…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隻是之前太痛苦了,所以看起來像小孩。」
彈幕開始飄過,但這次不是血紅色的警告,而是整整齊齊的白色字體:
【謝謝你,蘇萌。】
【原來愛才是真正的通關密碼。】
【你用我們不懂的方式,拯救了我們所有人。】
我眨眨眼,咦?彈幕怎麼變得這麼客氣?
【我們……可以安心離開了。】
【再見了,小太陽。】
「等等,」我有點慌,「你們要走了嗎?」
鬼王輕輕握住我的手,「他們不是觀眾,是和我們一樣被困在這裏的靈魂。
因為你的善意,所有人都得到了解脫。」
我看著那些發光的彈幕,心裏突然有點難過。
雖然他們總是很吵,但陪了我一整晚,現在要離開了,還真有點舍不得。
【小萌萌,記得按時吃飯哦】
【以後遇到鬼不要再發糖了,萬一遇到糖尿病的怎麼辦】
【哈哈哈樓上你夠了】
【保重啊,我們的小太陽】
我對著空氣揮揮手,「再見,謝謝你們一直陪著我。」
光點般的彈幕化作漫天星辰,在陽光裏慢慢消散。
14
房間裏突然安靜了很多。
「咚咚咚!」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進來吧。」鬼王說。
門被推開,無頭騎士叔叔走了進來。
但是現在他的頭好好地長在脖子上,是個很帥氣的中年大叔,就是表情有點呆萌。
「主人,早餐準備好了。」他恭敬地說。
「主人?」我指指自己,「我嗎?」
「當然是你。」裂口女姐姐也走了進來,她現在嘴角的疤痕幾乎看不見了,笑起來特別美,「這裏現在是你的家。」
我跟著他們下樓,整個古堡都變了樣。
牆上的恐怖畫像換成了風景畫,地板幹淨得能照出人影,到處都是鮮花的香味。
走到餐廳,我差點笑出聲。
管家叔叔穿著整潔的燕尾服,正一絲不苟地擺放餐具。
他看到我,立刻鞠躬:「早上好,主人。」
廚房裏傳來哼歌聲,裂口女姐姐圍著圍裙,正在煎荷包蛋。
藍色的鬼火在平底鍋下麵跳躍,看起來就像燃氣灶一樣。
「姐姐,用鬼火做飯不會有奇怪的味道嗎?」我好奇地問。
「不會的,」她笑著說,「我的鬼火現在是薰衣草味的。」
最讓我震驚的是窗外的花園。
血池叔叔正在用他那個彩虹色的池子澆花,原本枯萎的玫瑰現在開得特別茂盛。
「叔叔,你這是在…園藝?」
「是的,主人。」血池叔叔的聲音從池子裏傳出來,聽起來很溫和,「我發現我的池水很適合澆花,玫瑰們都很喜歡薰衣草味。」
一樓的小女孩也跑過來,現在她穿著幹淨的白裙子,頭發也不濕漉漉的了,看起來就像普通的小朋友。
「姐姐,我幫你擺花瓶!」她抱著一束玫瑰,開心地說。
我坐在餐桌前,看著眼前這溫馨的一幕,感覺就像在做夢。
「這些都是真的嗎?」我小聲問鬼王。
他坐在我旁邊,把小兔子玩偶遞給我,「比任何東西都真實,你給了我們家的感覺。」
管家叔叔端上來豐盛的早餐:煎蛋、吐司、果汁,還有我最愛的草莓果醬。
「哇,看起來好好吃!」我拿起叉子準備開動。
「等等,」裂口女姐姐說,「我們先拍個照吧。」
她拿出一個老式相機,「哢嚓」一聲,記錄下了這個溫馨的早晨。
吃完早餐,鬼王帶我到花園裏散步。
玫瑰開得正豔,空氣裏都是花香。
「你會一直留在這裏嗎?」他有點緊張地問。
我想了想,「奶奶還急需手術費,我可能要離開。」
他的眼睛暗了暗。
突然,明亮的光線照了進來。
我再睜眼時,發現周圍全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
「恭喜你,通關了本次挑戰,你將獲得獎金一百萬元。」
我抱著小兔子玩偶,看著眼前的人們,心裏滿滿的都是幸福。
有時候,最好的通關方式不是戰勝,而是擁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