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懷疑,我是確定。”
蕭玦一字一句地說:“清玄,你若真心愛我,便自廢修為,做個普通人,安分守己地待在我身邊!為何你總要執著於那些鬼神之說!”
他的話如利刃般刺進我心裏。
我為了他,為了這個皇朝付出了所有,換來的卻是這樣的質疑。
“你要我自廢修為?”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對!”
蕭玦眼中滿是堅決:“隻有這樣,我才能相信你真的改過自新了。”
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蕭玦,你可還記得三年前的瘟疫?”
“那又如何?”
“沒有我的淨化符,京城百萬百姓,包括你,都要死在那場瘟疫裏。”
我一字一句地說:“你可還記得第二年的大旱?沒有我引來的甘霖,整個皇朝都要餓死人。”
“你可還記得邊境那場戰爭?沒有我的奇門遁甲,你的三萬將士怎麼可能勝過敵軍十萬?”
蕭玦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堅定下來。
“那些都過去了,現在的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救世的清玄了。”
“不是當初的我?”
我冷笑:“蕭玦,我從始至終都是同一個人,變的不是我,是你。”
“我沒有變!”
蕭玦陡然激動:“是你變了!你變得陌生,變得可怕!”
七日後,蕭玦再次出現在鎖仙塔下。
這次,他手中拿著一道黃色的詔書,身後跟著蘇晚兒。
蘇晚兒已經醒了,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精神很好。
她挽著蕭玦的胳膊,眼中有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清玄,本宮的廢妻詔書已經寫好了。”
蕭玦展開詔書。
“隻要你願意自廢修為,承認自己的罪行,朕就不追究你的責任,讓你做個普通人離開皇宮。”
我看著詔書上的字,每一個字都如刀割。
“蕭玦,你覺得我會答應?”
“你別無選擇。”
蕭玦言語冰冷:“要麼自廢修為,要麼永遠關在這裏。”
蘇晚兒在一旁輕聲道:“清玄姐姐,表哥也是為了你好。”
“你看你現在這樣子,多可憐啊,不如就聽表哥的話,做個普通女子,找個好人家嫁了,也能過安穩日子。”
她說得輕巧,仿佛我這些年的付出都是兒戲。
我看著他們,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這就是我用三年青春和修為換來的結果?他們要我以修為換清白,這是對我身份、尊嚴和付出的全盤否定。
我突然笑了起來。
“廢妻詔書是吧?”
我伸出手:“給我。”
蕭玦一愣,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輕易就答應。
我接過詔書,仔細看了一遍。上麵曆數了我的種種“罪狀”:以妖術亂政,毒害皇室成員,心懷不軌…
每一條都讓我覺得可笑。
“寫得真好。”
我讚歎道:“不過有一點你們弄錯了。”
“什麼?”
蕭玦皺眉。
我站起身,雖然被禁製壓製,但身上依然有著當年那股不屈的氣勢。
“我從來不是什麼妖妃,我是靈清玄,玄門正宗的傳人。”
我平靜地說:“這三年來,我贈予大乾皇朝的所有氣運,都與我的本命心法相連。”
“你想說什麼?”
蕭玦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咬破指尖,鮮血滴在詔書上,瞬間燃燒起來。
“我贈予大乾的三年氣運,到此為止。”
話音剛落,我催動了與國運大陣相連的本命心法。
鮮血離體,化作一道紅光衝天而去。
天地瞬間變色。
皇都上空原本金光閃閃的國運大陣開始崩塌,金光消散,烏雲密布。
鎮守皇宮的神獸石像發出哢嚓聲響,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怎麼回事?”
蕭玦驚恐地看著天空。
護城河的水突然倒灌,皇宮開始地動山搖。
遠處傳來百姓的驚呼聲,整個京城都在顫抖。
鎖仙塔的禁製對主動斬斷因果的我再也無效,我感覺到壓製在身上的力量正在消散。
“不可能!”
蕭玦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什麼?毀掉我親手布下的陣法?”
我踏空而起,看著下方驚恐的兩人。
“蕭玦,你以為國運大陣是誰布下的?那些讓你們享受了三年的盛世繁榮,又是誰帶來的?”
蘇晚兒臉色煞白,緊緊抓著蕭玦的衣袖:“表哥,這…這是怎麼回事?”
“現在知道害怕了?”
我冷笑:“當你栽贓陷害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後果?”
“我沒有栽贓…”蘇晚兒還想狡辯。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顆續命丹根本沒有問題,是你事先在身上塗了迷魂散,再故意撞翻藥盒,讓藥氣與迷魂散混合,造成中毒的假象。”
蘇晚兒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
蕭玦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晚兒,這是真的嗎?”
“我…我…”蘇晚兒說不出話來。
“蕭玦,好好看著。”
我最後看了他一眼,“你們親手推開的是什麼,這亂世,如你所願。”
03
我離開皇宮的那日,天空血紅如火。
三個月後,我在玄門山接到了第一封求救信。
寫信的是曾經在邊境戰場上與我並肩作戰的李將軍。
“清玄仙子,下官李雲峰叩拜。自您離開後,先皇駕崩,太子登基,大乾國運急轉直下。蝗蟲遮天蔽日,顆粒無收,百姓流離失所。陛下日夜憂心,形容憔悴。懇求仙子念在往日情分上,出山救我大乾黎民於水火…”
我看完信,隨手扔進了火盆。
師兄路過看見,說:“清玄,外麵都傳瘋了,說大乾皇朝要完。”
我頭也不抬:“與我何幹。”
半個月後,第二波信件到了。
這次來了整整一麻袋,全是求我出山的。
有滿朝文武,有相識舊人,甚至還有幾個當初在背後議論我的貴婦。
師兄好奇地拆了幾封看:“這個貴妃寫得倒是誠懇,說什麼'仙子大德,小婦人有眼無珠'。這個…哈,這個戶部尚書說願意散盡家財,隻求你回去看一眼。”
我繼續練劍,劍氣所過之處,那些信件瞬間化為飛灰。
第三個月,蕭玦的使者來了。
那是個年輕的太監,跪在山門外整整三日三夜,不吃不喝。
守山弟子實在看不過去,進來稟報。
“大師姐,那太監說陛下有要事,必須當麵稟報。”
我放下手中的棋子:“讓他走。”
弟子為難地說:“他說不見到您,就跪死在山門口。”
“不過是那個女指使的小把戲罷了。”
又過了兩日,那太監真的奄奄一息了。
師父從禪房出來,歎了口氣:“清玄,終究是條人命。”
我這才勉強走出山門。
那太監見到我,眼中滿是激動的淚水:“奴才叩見仙子!陛下有旨…”
“免了。”
我打斷他:“蕭玦讓你來說什麼?”
太監顫抖著取出一道黃綢詔書:“陛下說,願以皇後之位,不,以皇位相讓,隻求仙子出山救國救民。陛下還說…還說他知錯了,願為當日之事向仙子跪地請罪。”
我接過詔書,看都沒看就撕成了碎片:“回去告訴蕭玦,他的江山與我無幹。”
太監嚇得魂飛魄散:“仙子,陛下還說,蘇皇後已經被打入冷宮,您若願意,隨時可以…”
“蘇晚兒?”
我冷笑:“她現在是什麼下場?”
太監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說:“回仙子,蘇…蘇皇後試圖請江湖術士作法祈雨,結果那些術士全是騙子,不但沒有降雨,反而引來雷擊,燒了三座宮殿。百姓都說她是掃把星,朝廷上下人人喊打。”
我想象著蘇晚兒狼狽的樣子,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還有呢?”
“皇後娘娘想效仿您當年布陣的法子,結果把宮中的靈氣搞得亂七八糟,好幾個妃子都被邪氣纏身,到現在還在床上躺著。陛下盛怒之下,就把她打入了冷宮。”
真是個蠢貨,她以為模仿幾個手勢,念幾句口訣,就能施展玄門法術?
“現在京城什麼樣?”我隨口問道。
太監的臉更白了:“回仙子,京城已經半年沒下過雨了,護城河幹涸見底,井水都快沒了。街上到處都是逃荒的難民,王朝危矣。”
“那些當年說我是妖妃的大臣呢?”
“他們…他們現在天天上奏,說要給您平反,還要立祠堂供奉您。”
我笑了:“現在知道立祠堂了?早幹什麼去了?”
太監不敢接話,隻是叩頭如搗蒜:“仙子,陛下真的知錯了。他說願意做任何事來彌補,隻求您看在蒼生的份上…”
“蒼生?”我的聲音驟然變冷,“當初我為蒼生獻出一切的時候,你們可曾想過蒼生?現在出事了,又想起蒼生了?”
太監被我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額頭抵在地上不敢抬起。
“回去告訴蕭玦,我靈清玄這輩子與大乾皇朝再無半點關係!他若真為天下蒼生,那便退位,讓賢!”
說完,我轉身回山,再沒有回頭。
第四個月,山下來了個瘋子。
那人披頭散發,衣衫襤褸,跪在山門外哭嚎:“清玄!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救救大乾!”
我放下茶杯,走到窗邊往下看。
山門外確實跪著一個人,滿頭白發。
仔細看去,那張臉雖然憔悴不堪,但確實是蕭玦。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去把他趕走。”我淡淡地說。
“師兄們已經趕過好幾次了,但他就是不走。說什麼不見到您就不起來。”
我皺眉。
蕭玦居然親自來了?
“大師姐,那人還說,願意把皇位讓給您,隻求您出山救民。山下已經圍了好多百姓,都在看熱鬧呢。”
我冷笑一聲,蕭玦這是想用道德綁架我?
第二日,蕭玦還在。
第三日,第四日,他依然跪在那裏,風雨不動。
師兄下山回來說:“那人真是皇帝,來了好多大臣想把他接回去,都被他罵走了。現在山下圍了上千人,都在看這皇帝給你下跪。”
第七日,師父終於忍不住了:“清玄,一個皇帝跪在我們山門外,終歸不太好看。”
我知道師父是為了玄門的名聲考慮,便下山去看看。
蕭玦已經跪了七天七夜,整個人瘦得脫了形。
看見我出現,他眼中立刻燃起希望的光芒。
“清玄!”
他想要站起來,卻因為跪得太久,身子一軟又跌坐在地。
“你終於肯見我了。”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蕭玦的聲音嘶啞:“當年的事,是我糊塗,是我有眼無珠。我已經查清了真相,蘇晚兒確實是故意陷害你。我…我親手毀掉了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現在知道了?晚了。”我冷冷地說。
“清玄,我不求你原諒我,我隻求你救救那些無辜的百姓。”
蕭玦哽咽著說:“現在邊關危急,敵寇入侵,再這樣下去,整個大乾都要完了。”
“那又如何?”
我聲音平靜得可怕,“大乾的興亡,皆是命數?”
蕭玦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清玄,你…你不是最善良的嗎?你怎麼能眼睜睜看著無辜的百姓身陷戰火之中?”
我笑了:“善良?蕭玦,你可真健忘。當年是誰說我心懷不軌的?是誰說我以妖術亂政的?現在又來跟我談善良?”
“那些話都是我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我打斷他,“蕭玦,你以為一句'一時糊塗'就能抹掉你做過的事?”
“那…那你要什麼?”蕭玦急切地問,“隻要你開口,我什麼都給你。”
我看著他,眼中滿是譏諷:“蕭玦,這世上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說完,我轉身上山,留下蕭玦一個人跪在山門外。
第十日,蕭玦暈倒了。
山下的大臣們慌了神,要強行把他抬走。
蕭玦卻清醒過來,死死抓住地麵:“不…不能走…沒有見到清玄,我不能走…”
04
蕭玦最終還是被臣子們架走了。
但不久後,李將軍親自來了。
“敵軍已經攻到城外!最多還能守三日!”
李將軍哭喪著臉,“仙子,看在萬民的份上,還請您出手一次!”
我沉默了很久,最後從懷中取出一張符紙。
“這道符可解一時之困。”
我將符紙遞給李將軍,“拿去吧。”
李將軍驚喜地接過符紙,眼中燃起了希望:“仙子,你…你願意幫我大乾了?”
“我幫的不是大乾。”
“我隻是不想看到那些無辜的百姓死去,僅此而已。”
李將軍連忙叩首:“多謝仙子大恩!”
“仙子慈悲,末將感激不盡!”
我轉身,腳步微頓,但沒有回頭。
回到山上,師父正在等我。
“給了他們一道符?”師父問。
“嗯,隻是個普通的破軍符,能擋住叛軍幾日而已。”
師父沉默片刻:“清玄,你這是何必呢?既然不想真正幫他們,何必給他們希望?”
我苦笑一聲:“也許是我還有那麼一點心軟吧。”
三日後,山下傳來消息。
李將軍用我給的符解了京城之圍,敵軍被擊退了。
整個京城都在傳頌著我的恩德,說我終於肯出手相救了。
又過了幾日,蕭玦再次來到山下。
這次他帶了更多的人,有大臣,有百姓,甚至還有幾個老太後。
“清玄,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蕭玦跪在山門外大聲喊道:“但是你既然肯出手救了京城,說明你心裏還是有大乾的。求求你,正式回來吧。”
“是啊仙子,您就回來吧!”
“有您在,大乾就有救了!”
“仙子,京城的百姓都在盼著您回來呢!”
山下又是一片跪拜聲。
我在山上聽著這些聲音,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以為我心軟了,以為我還會像從前一樣為了他們付出一切。
可他們錯了。
我給那道符,隻是因為不想看到無辜的百姓死去,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會回到從前。
那個為了蕭玦可以獻出一切的靈清玄,已經死了。
死在了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死在了那道冰冷的廢妻詔書上。
現在的我,隻是一個在玄門山修煉的女子。
蕭玦的生死,大乾的興亡,都與我無關。
但我知道,他們不會輕易放棄的。
隻不過,他們的絕望中還帶著一絲希望,不正是我當時所經曆的痛苦麼?
我關上窗戶,繼續修煉。
山下的哭喊聲,不再入耳。
05
蕭玦帶著人離開後,我在山上靜修了半個月。
每日打坐練氣,研讀古籍,日子過得平靜如水。
師弟匆匆跑上山:“師姐,山下又來人了!
我頭也不抬:“又是求我出山的?
“不是,是報信的。說是京城那邊大勝,敵軍全軍覆沒,蕭玦還在城樓上設宴慶功呢。”
我放下手中的書卷,心中湧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那道破軍符的威力我清楚,確實能擊退叛軍,但絕不可能讓他們全軍覆沒。
“還說了什麼?
“說是您的符威力驚人,不僅擊退了叛軍,還引來天降甘霖,京城百姓都說是您顯靈了。現在全城都在傳您的恩德,蕭玦下令為您建祠堂,要把您奉為護國仙師。”
我冷笑一聲。
蕭玦這是想借著這次勝利,徹底把我捆綁在大乾的戰車上。
師弟繼續說:“對了,蕭玦還派人送了好多東西上山,說是答謝您的救命之恩。金銀珠寶,綾羅綢緞,裝了十幾車。
“都退回去。”我淡淡地說。
“師姐,那些東西確實貴重,要不…
“我說退回去!”我聲音一冷,師弟嚇得不敢再說話。
又過了十日,守山弟子跑上來稟報:“師姐,山下來了個女人,說是什麼蘇皇後,要見您。”
蘇晚兒?她居然敢來
“她一個人來的?
“不是,帶了好多侍衛和宮女,排場很大。她現在就跪在山門外,說不見到您就不走。”
我起身走到窗邊往下看。
果然看到一個身穿華服的女子跪在山門外。
有意思。
蘇晚兒現在不是被打入冷宮了嗎?怎麼又穿上皇後服飾了?
“讓她上來。”
不一會兒,蘇晚兒被帶了上來。
她看起來比之前消瘦了不少,臉色也有些蒼白,但精神狀態卻很好。
一見到我,立刻跪下磕頭。
“清玄姐姐,晚兒給您請安了。
我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蘇晚兒,你膽子倒是不小,敢來見我。”
“晚兒知道自己犯了大錯,特來向姐姐請罪。”
蘇晚兒說著,又磕了幾個頭。
“當年是晚兒鬼迷心竅,做了對不起姐姐的事。現在晚兒誠心懺悔,求姐姐寬恕。”
“懺悔?”我冷笑。
“晚兒不敢奢求姐姐的原諒。”
蘇晚兒抬起頭,眼中帶著淚光:“晚兒隻求姐姐能回宮,拯救蒼生。皇上日夜思念姐姐,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我仔細觀察著蘇晚兒的表情,發現她眼中雖然有淚,但眼中卻是熟悉的眼神。
那是計謀得逞時的得意。
“你不是被打入冷宮了嗎?怎麼又穿上皇後服飾了?
蘇晚兒臉色微變,但很快恢複正常:“回姐姐的話,皇上見晚兒真心悔過,便恢複了晚兒的皇後之位。但晚兒心中愧疚,覺得這個位置本就該是姐姐的。”
“是嗎?”
我站起身,走到她麵前:“蘇晚兒,你撒謊的技巧還是這麼拙劣。”
蘇晚兒身體一僵:“姐姐為何這樣說?
“因為我在你身上聞到了血腥味。”
我蹲下身,與她平視:“而且不是別人的血,是你自己的。”
蘇晚兒臉色瞬間煞白。
“讓我猜猜,蕭玦根本沒有恢複你的皇後之位,對不對?”
我繼續說道:“京城那場勝利也不是因為我的符,而是你們用了什麼別的手段。”
蘇晚兒的手開始顫抖。
“你身上的血腥味很特殊,帶著一股邪氣。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是用了血祭之術吧?
蘇晚兒再也掩飾不住,噗通一聲癱倒在地:“姐姐…姐姐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您。”
“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晚兒咬了咬唇,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實話。
“蕭玦讓你來的?”我又問。
“是…是的。”
蘇晚兒終於開口,“皇上說,隻有我親自來求您,您才可能心軟。”
“心軟?”我笑了,“蘇晚兒,你們可真是了解我啊。”
蘇晚兒聽出我話中的諷刺,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說吧,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蘇晚兒沉默了很久,才小聲說:“皇上…皇上找了幾個邪道術士,用血祭大陣強行提升了軍隊的戰力。但是那個陣法需要皇室血脈作為祭品…”
我心中一動:“你獻祭了自己的血?”
“不…不隻是我。”蘇晚兒的聲音越來越小,“還有…還有幾個皇兄的子嗣。”
我愣住了。
蕭玦居然狠心到用皇室血脈獻祭。
我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蕭玦為了打敗叛軍,居然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蕭玦同意的?
“是皇上親自下的令。”蘇晚兒哭著說,“他說為了江山社稷,必須做出犧牲。”
我久久無語。
這就是蕭玦?那個曾經溫文爾雅的太子,現在居然變成了這樣冷血的皇帝。
“那你呢?你為什麼要配合他?”
蘇晚兒擦了擦眼淚:“我…我也沒有選擇,皇上說如果我不配合,就讓我陪那些孩子一起死。”
我看著蘇晚兒,心情複雜。
這個曾經陷害我的女人,現在也成了蕭玦手中的棋子。
“所以蕭玦讓你來騙我,說什麼京城大勝,其實是想讓我以為自己的符真的有用,從而心軟回去?”
蘇晚兒點頭:“皇上說,隻要您回去,大乾就有救了。”
我站起身,走到窗邊。
山下的景色依然美麗,但我的心卻越來越冷。
蕭玦啊蕭玦,我真是小看你了。
為了江山,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蘇晚兒,你知道你剛才說的話意味著什麼嗎?”我回頭看她。
蘇晚兒茫然地搖頭。
“血祭邪術,損耗的是國運根基。蕭玦為了一時的勝利,把大乾僅剩的氣運都透支了。”
我冷冷說道:“用不了多久,更大的災難就會降臨。”
蘇晚兒臉色大變:“那…那怎麼辦?
“這就是你們的選擇。”
我轉身不再看她,並讓師弟送客。
夜幕降臨,我獨自站在山頂觀星。
今夜的星空格外血紅,那是大凶之兆。
不出所料,不到半個月,山下又來了消息。
這次帶來的不是勝利的喜訊,而是絕望的哀鳴。
“師姐,京城出大事了!”
“敵軍又回來了,而且這次來了更多人!”
我繼續看著手中的書,頭也不抬:“意料之中。”
“不隻是叛軍,還有瘟疫,饑荒,地震…京城現在簡直就是人間地獄!”師弟的聲音在顫抖,“聽說蕭玦已經瘋了,整天披頭散發在宮裏遊蕩。”
我終於抬起頭:“瘋了?
“是的,蘇皇後也瘋了。”
她現在每天逢人就說自己殺了人,求別人殺了她。
血祭的反噬來得比我想象的還要快。
蕭玦啊,這就是你的選擇。
夜裏,我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陣嘈雜聲驚醒。
“師姐,不好了!蕭玦帶著人衝上山來了!”師弟驚慌地跑進來。
我皺眉:“他敢硬闖玄門?
“他好像真的瘋了,帶著一幫殘兵敗將,說什麼就算死也要見您一麵。”
我起身整理衣衫,走出房門。
果然看到蕭玦帶著幾十個人站在院子裏
月光下的蕭玦看起來格外狼狽。
他頭發花白淩亂,眼眶深陷,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
身上的龍袍已經破破爛爛,上麵還有血跡。
“清玄!”蕭玦看到我,整個人變得瘋狂。
“你終於肯見我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心中毫無波瀾:“我見你,隻是為了了結因果。”
蕭玦哭得更厲害了:“清玄,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機會?”我轉身背對著他,“蕭玦,當年我給過你機會,你自己沒有珍惜。現在,輪到我選擇了。”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房間,留下蕭玦一個人跪在院子裏哭嚎。
不久。
就聽得那些士兵哭喊:“陛下自刎了!”
......
數十年後。
我成了玄門宗主,前塵往事,不過是漫長生命中一場微不足道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