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求生的本能，卻在最後一刻占了上風。

我用盡全力，將身體朝旁邊扭去。

車子帶著尖銳的刹車聲，擦著我的身體而過。

我沒有撞上車。

卻重重撞上了旁邊的金屬護欄。

護欄的尖角，不偏不倚，狠狠地撞在了我的喉嚨上。

哢噠。

一聲輕響。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身體裏，斷了。

隨即，是撕心裂肺的劇痛。

我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痛呼，整個人就軟倒在地。

視線模糊的最後一刻，我看到蘇清婉。

她用一個極其誇張的姿勢，摔在不遠處。

然後，她發出淒厲的尖叫。

「啊——」

「阮阮姐！你為什麼要推我！」

「我知道你恨我......可你怎麼能想殺了我......」

演得真好。

連台詞，都準備得這麼充分。

車門被猛地甩開。

顧言衝了下來。

他像一陣風，從我身邊刮過，沒有絲毫停留。

他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徑直奔向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蘇清婉。

「清婉！」

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裏，聲音裏是我從未聽過的驚惶和後怕。

「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別怕，我在這裏。」

「言哥哥......」

蘇清婉在他懷裏瑟瑟發抖，像一隻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兔子。

「我......我隻是想和阮阮姐解釋清楚......可她說......她說我搶走了你......她就推了我......」

她的聲音，哽咽又無助，每個字都像一把刀。

顧言抱著她，終於，將他那淬了毒的目光，投向了我。

那眼神裏，沒有探究，沒有疑問。

隻有滔天的怒火，和濃得化不開的憎惡。

仿佛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堆令人作嘔的垃圾。

「林阮，你瘋了！」

他的咆哮，像驚雷一樣在空曠的停車場炸開。

「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陪葬！」

陪葬。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喉嚨裏像是被灌滿了滾燙的鉛水。

我想說話。

我想告訴他，不是我。

我想問他，你看不到我流血的脖子嗎？

我張開嘴，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卻隻能發出一陣「嗬......嗬......」的，漏風般的氣音。

一股溫熱的液體，從我的嘴角湧出。

是血。

我的聲音......

我唯一的，真正屬於林阮的東西......

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