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天，我爸告訴我，顧氏一個非常重要的合作方代表，下午會來公司。

他讓我一起去會議室旁聽學習。

我沒有多想，換了身得體的衣服就去了公司。

走進會議室的那一刻，我僵在了原地。

坐在主位上的，顯然是沈聿。

他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我爸熱情地迎上去：「沈總，沒想到這次的合作方竟然是您。」

沈聿站起身，與我爸握手，目光卻落在我身上。

「顧董客氣了，」他淡淡地說，「以後，請多指教。」

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他的視線，充滿了侵略性。

我渾渾噩噩地聽完整場會議。

沈聿表現得公事公辦，可我能感覺到，他無處不在的視線。

會議結束，我爸讓我送送沈聿。

我一百個不情願，卻又不能當眾駁了父親的麵子。

電梯裏，隻有我們兩個人。

狹小的空間裏，他身上清新的雪鬆香，霸道地鑽進我的鼻腔。

在上一世，是我最迷戀的味道。

現在，讓我有窒息的感覺。

「為什麼要來顧氏？」我忍不住問。

他看著電梯鏡麵上的我，聲音低沉：「為了見你。」

「沈聿，你能不能別這麼幼稚？」

「為了你，我什麼幼稚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電梯門開了，我飛快地跑了出去。

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晚晚，我是認真的。」

「我不會放手。」

為了躲開沈聿，我開始頻繁地和季言舟接觸。

他是個很好的相處對象，體貼，紳士，懂得分寸。

和他在一起，我很放鬆。

我甚至覺得，如果繼續下去，或許我真的可以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這天，季言舟約我去聽一場音樂會。

票很難買，是他托朋友才弄到的。

我盛裝出席，在音樂廳門口等他。

一輛熟悉的車，毫無預兆地停在我麵前。

車窗降下，露出沈聿那張冷峻的臉。

「上車。」

又是這兩個字。

「沈聿，你到底有完沒完？」我真的要被他逼瘋了。

「我說了，離季言舟遠一點。」他的臉色很難看，「你聽不懂嗎？」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就憑這個。」

他將手機扔給我。

屏幕上，是一段視頻。

視頻裏，季言舟正和一個女人親密地摟抱在一起，那個女人，我認識。

是上一世，把我折磨致死的商業對手的女兒，蘇清淺。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怎麼會是她？

視頻還在播放，蘇清淺靠在季言舟懷裏，魅惑地笑著。

「言舟，你說顧晚那個蠢貨，是不是真的以為你喜歡她啊？」

季言舟刮了下她的鼻子，語氣寵溺：「不然呢？不讓她對我放下戒心，怎麼拿到顧氏的內部資料？」

「還是你厲害，不過，沈聿那邊......」

「放心，他現在自顧不暇。等我搞垮了顧氏，再回頭收拾他。到時候，整個A市，就是我們的天下了。」

原來，所謂的溫潤如玉，體貼紳士，全都是假的。

季言舟接近我，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而我，又一次，像個傻子一樣，一頭栽了進去。

手機從我無力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沈聿下了車，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我微微發抖的肩上。

「晚晚，跟我走。」

這一次，我沒有反抗。

因為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我被沈聿帶回了江邊別墅。

他給我倒了杯熱水，我捧在手裏，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我問，聲音幹澀。

「從你第一次見他開始。」

我猛地抬頭看他：「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為什麼要等我陷進去，等我對他產生好感，才把真相揭開？

沈聿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色：「我說了，你信嗎？」

我沉默了。

是啊，我不會信。

我隻會覺得，這是他又一個想控製我的借口。

「對不起。」他說，「是我沒保護好你。」

又是這句對不起。

我疲憊地閉上眼。

「沈聿，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沒有走，隻是安靜地站在我身邊。

過了很久，他說：「晚晚，你看著我。」

「上一世，是我混蛋，我認。」

「可這一世，我隻想護著你，誰都不能傷害你，包括我自己。」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抉擇。

我望向他，他的眼裏充斥著翻山倒海般的情緒。

接下來的日子，我把自己關在家裏，誰也不見。

季言舟的事情，像一根刺，深深地紮在我心裏。

不是因為喜歡，而是被欺騙和利用的屈辱。

我開始反思，為什麼我兩世為人，都輕易地栽在男人手裏。

或許，是我太渴望被愛了。

這天，閨蜜林思意實在看不下去，把我從家裏拖了出來。

「顧晚，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為了一個渣男，值得嗎？」

「我知道不值得，」我苦笑，「可我就是......過不去這個坎。」

「那就找點事做，轉移注意力！」林思意拉著我，直接衝進了一家拳館。

「把你的不爽，全都發泄出來！」

我換上衣服，戴上拳套，對著沙袋，一拳一拳地打了出去。

腦海裏，是季言舟虛偽的笑臉，是蘇清淺惡毒的話語，是上一世那些折磨我的畫麵......

最後，是沈聿那張寫滿痛苦和悔恨的臉。

「啊——！」

我用盡全力，打出最後一拳，然後脫力地癱倒在地，汗水和淚水混在一起。

一雙昂貴的定製運動鞋，放在我的腳跟麵前。

我抬頭，看到了沈聿。

他身後，跟著一臉尷尬的林思意。

「那個......晚晚，我就是看你太難受了，所以......就給沈先生打了個電話。」

我沒有怪她。

我隻是覺得很累。

為什麼我走到哪裏，都躲不開這個人。

沈聿彎下腰，向我伸出手。

我沒有理會，自己撐著地站了起來。

「晚晚，跟我回去。」他又說。

「回去？回哪裏去？沈聿，你現在是以什麼立場，在管我？」

「我......」他語塞。

「小叔？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合作方？我們的合作已經結束了。」

「還是......」我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問，「殺害我的凶手？」

他的臉色泛白，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對著我們指指點點。

「晚晚，別這樣。」他的聲音裏帶著懇求。

「我怎麼樣了？」我步步緊逼，「難道我說錯了嗎？沈聿，你敢說，我上一世的死，和你沒有關係嗎？」

「你親手把我送給王總，那個可以當你父親的老男人！」

「你在旁邊看著我被他們灌酒，被他們羞辱，無動於衷！」

「最後，我被人從樓上推下來，我看到你了，沈聿，你就站在人群裏，冷冷地看著我死！」

我每說一句，他的臉色就白一分。

到最後，他整個人搖搖欲墜。

「不是的......晚晚......不是那樣的......」他喃喃自語，想要解釋什麼。

「夠了！」我打斷他，「我不想再聽你說的任何一句話！沈聿，我告訴你，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再看你一眼！」

說完，我推開他，發瘋似地跑出了拳館。

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永遠！

我以為經過這次撕破臉的爭吵，沈聿會徹底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可我錯了。

他非但沒有消失，反而用一種更極端的方式，滲透我的生活。

他收購了我最喜歡去的甜品店。

他買下了我經常逛的畫廊。

甚至，他成了我大學的校董，並且指定要給我的專業做學術講座。

我避無可避。

講座那天，我故意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

整個過程，他講得心不在焉，視線幾乎沒有離開過我。

我如坐針氈。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我第一個衝出禮堂。

「顧晚！」

他追了上來，在無人的走廊上，攔住了我。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快要崩潰了。

「我想讓你知道，我上一世......那麼對你，是有原因的。」他的聲音艱澀。

「原因？」我冷笑，「什麼原因？讓你恨我入骨，非要置我於死地的原因？」

「是！」他忽然抬高了聲音，眼眶赤紅，「因為我以為，是你害死了爺爺奶奶！」

我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你......你說什麼？」

「你忘了？爺爺奶奶出事那天，你跟他們大吵了一架，非要去飆車，他們不放心，跟了出去，結果......」

他痛苦地閉上眼，「車禍現場，隻有你安然無恙。蘇清淺告訴我，是你為了逼我，故意設計的車禍......」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爺爺奶奶的車禍......

我隻記得，那天我確實跟他們吵架了，因為他們不同意我和沈聿在一起。

我一生氣，就開車跑了出去。

後來......後來發生了什麼？

我的記憶，在那一段，是模糊的，斷裂的。

我隻記得醒來後，所有人都用一種譴責的目光看著我，而沈聿，他看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冰。

從那天起，他開始瘋狂地報複我。

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