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感受到身體有知覺,身上卻插滿了管子。
白色的衣服在眼前搖晃,“雙手被石塊擠壓到變形,沒辦法包住,隻能截肢。”
“也真是命大,剛好就埋在了石頭縫裏。”
我努力睜開眼睛,身邊卻隻有一個小護士,她眼眶通紅,哽咽著問道,“你就是夏梔?那個《向陽而生》畫作的畫家?”
真是榮幸,世界之大,在醫院還能遇到知己。
我虛弱的點了點頭,朝她禮貌一笑,她一下就哭了,哭的特別傷心。
說她喜歡我的作品,心疼我以後沒有了雙手該怎麼辦。
我有些唏噓,若不是遇到陸堯之,可能我現在會站在萬人矚目的舞台上,展示著屬於自己的畫展。
後來我才知道,昏迷這半個月陸堯之沒有來看過我一次。
隻有陸媽和陸爸,每天跑前跑後照顧著我,甚至一夜白頭。
聽到我手要截肢的消息,陸媽直接佝僂著身子跪在了醫生麵前,“我女娃是畫家,她不能沒有雙手。”
我眼眶有些濕潤,假裝輕鬆的說道,“那不還得先保命呢。”
比起暗無天日的黑礦洞,一雙手的代價已經夠小了。
長達一個半月的住院,從頭到尾我隻收到過陸堯之的一個電話,“你的演技可是越來越有長進了,隻有愚笨的爸媽被你蒙蔽雙眼,夏梔,你真讓人惡心。”
“你怎麼不死在那場泥石流中?”
掛斷電話,我內心無比的平靜。
再過幾天,就是上次意外沒能從廢墟中回來的救援人員的追悼日。
我給陸堯之發了一個消息,希望他準時參加。
畢竟,這座山本就是他負責開發勘探的項目。
因為腿部也存在骨折,我坐著輪椅來到了現場,手上裹緊了厚厚的石膏。
來的人大多數都是一起登山的隊友和消防員戰士。
大家都麵色沉重。
同時,也為我感歎和唏噓,感歎新的重生,唏噓再也拿不起畫筆的雙手。
陸堯之遲到了半個小時,在所有人默哀之後,滿麵春風的走了進來。
他的臉上還有一個鮮紅的印記,西裝的領帶也歪在了一邊,身上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大家都心知肚明,看著他的眼神也逐漸變的嘲諷。
這麼一個場合,他真的沒有一點邊界。
可他不在意,越過所有打量的眼光徑直走向了我,然後狠狠捏住了我的下巴。
“夏梔,你手段越來越高了,小藝有朋友在救援隊,人家都跟她說了沒有任何傷亡。你倒好,為了糾纏我,請了這麼對人配合你表演。你賤不賤啊!”
“先是裝自己雙手殘廢了,畫上一下猙獰的傷口哄騙我爸媽,現在為了見我惡心我,不惜花費精力來偽造一個追悼會?”
大家都被突如其來的一幕震驚了。陸堯之卻越說越激動。
“為了裝可憐,你現在惡毒到要拿別人的死來當借口了嗎?夏梔。”
“她花了多少錢請你們玩陸堯之出雙倍,都給我滾出去!”
“啪”陸堯之話才說完,一個拳頭就結結實實的落在了他的臉上,“你他媽找死啊!”
原來是救援隊裏其中的一個消防員,他忍無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