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知道有我在旁邊,不會讓她得逞。遊洛溪放棄了跳樓,邁開步子跳回地上。
我跟在她身後。
初秋的天已經有些冷了,前麵的女孩一身單衣,更顯清瘦單薄。
真好啊。
這時的她,還是健康的。
在她生命最後的歲月裏,遊洛溪日漸衰弱,為化療剃光了頭發,整個人瘦到不到90斤。
到最後因為癌細胞轉移,全身的骨頭脆弱到像一根被蛀空了的腐朽的枯木,連翻身都需要在護工的幫助下小心翼翼,生怕稍一用力骨頭就會斷掉。
癌痛有多痛呢,不斷增加的止痛藥藥量,依然讓她徹夜難眠。
可她才二十八歲。
不應該的。
下了天台,遊洛溪漫無目的的到處亂逛。
不知走了多久,遊洛溪慢悠悠地開口,“大叔,你打算跟我跟到什麼時候?我要報警了哦。”
“等你不想死的時候。”我滿臉堅定,“我要在這裏待三天呢。”
遊洛溪沉默了幾秒,不知怎麼忽地嗤笑了一聲,停下腳步等我走到她的身邊。
月亮的清輝灑落在她頭頂,致使她的麵容有種破碎的孤寂感,“你不是說,你是我未來的老公嗎?”
她信了?
我眼前一亮,“嗯!”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那你能告訴我,你喜歡我什麼嗎?”
語氣中透著譏嘲,又隱隱夾雜著一絲難以窺見的希冀。
胸口像是被什麼刺痛了一下,我望著她,“未來的你啊,會把摔倒在水坑裏的奶狗撈進懷裏避雨,會省吃儉用花一個月的工資給它治病;也會在下雨天買下老爺爺的一車豆角。明明自己小時候溺過水,為此噩夢連連,卻還是會跳下河救落水的小女孩。”
我很認真很認真地說,“未來的你,是個很善良、很好的人。因為自己受過罪吃過苦,所以資助了上千名貧困家庭的學生,再後來,還為母校捐款上千萬,設立了以你名字命名的獎學金。”
遊洛溪看著我,沒有作聲。
但我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脖頸上漫起了一片潮紅。
我輕輕笑了笑,歪頭看著她,“就是因為你這麼好,我才會這麼喜歡你。”
其實我騙了她。
我是因為學生時期的暗戀,才注意到她未來做了那麼多事情。
她不自在地側開了頭。
“我們是在聯誼上認識的,你真的很高冷呢,我找你要了兩次聯係方式你才給我,我告白了三次你才答應。後來我們熟了,你卻說自己是對我一見鐘情。”
這些,都是我聽說的。
遊洛溪在大學是係花。
當年她被新聞係係草追求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
我也是在那個時候,徹底死心的。
“你是個很貼心的女朋友,會記得我家人的生日替我準備好禮物,知道我胃不好,每天會幫我準備好飯菜。大學畢業後,我們一起創業,你陪著我從無到有,吃了好多苦頭......”
我笑著笑著,眼裏有了淚花。
這些事我都知道,可我並不是主角。
那天,我站在人群中,一起歡呼見證他們的愛情。
天際夕陽西沉,與餘暉一同掩埋的,還有我生澀酸楚的愛慕。
這麼多年,我始終充當著一個見證他們愛情的旁觀者。
遊洛溪看我的眼中多了些別的內容,她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徐徐開口,“餘淮安。”
餘淮安,是她未來丈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