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資助的貧困生大學畢業後,大著肚子來找我們。
“我懷了伯父的孩子,今天來要個名分。”
我和我媽麵麵相覷。
懷了我爸的孩子?
這怎麼可能?
“姐姐,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但這就是事實。”
“現在我肚子裏的男孩,是江家財產的唯一合法繼承人。”
我壓下心頭的荒謬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林嬌,你是不是喝多了?開玩笑也得有個分寸吧?”
“我爸十年前就因為心臟病去世了!”
1.
林嬌從沙發上站起來,手扶著隆起的肚子,動作緩慢而刻意。
她環顧別墅,仿佛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蘇阿姨,您也別裝了。”林嬌轉向我媽,語氣輕蔑。
“您守了十年活寡,不就是為了霸占這份家產嗎?”
我媽臉色瞬間煞白,身體晃了晃。
我趕緊扶住她,怒火直衝腦門:“林嬌!你嘴巴放幹淨點!”
“我們家資助你十六年,從小學供你到大學畢業,你就是這麼回報我們的?”
“編這種鬼話,你良心被狗吃了?”
“良心?”林嬌笑出了聲。
“姐姐,這話該我問你。我跟了你爸這麼多年,在外麵受了多少委屈?”
“現在他走了,我帶著他的骨肉回來,你們卻要趕我走?”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你跟我爸?林嬌,你今年23歲,我爸十年前去世的時候,你才13歲!你當我傻還是當我媽傻?”
“這就要問伯父了。”林嬌撩了一下頭發,姿態妖嬈。
“十年前,公司資金鏈斷裂,伯父為了躲債,選擇了‘假死’。”
“這些年,他一直隱姓埋名和我生活在一起,直到上個月他才真正去世。”
她說著,眼圈紅了,擠出幾滴眼淚。
“他說,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我,最愛的也是我。”
“他還說,蘇阿姨您太強勢,他在您身邊,連呼吸都是壓抑的。”
林嬌直視我媽:“他告訴我,和我在一起的十年,才是他真正活過的日子。”
林嬌轉向我媽:“而您,不過是一個被他拋棄的黃臉婆罷了。”
我媽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我父母是大學同學,白手起家,恩愛幾十年,是所有人眼中的模範夫妻。
現在,一個受我們恩惠的白眼狼,居然妄圖摧毀我媽一生的信仰。
“你放屁!我爸絕不可能做這種事!”我吼道。
“姐姐,空口無憑,我有證據。”
林嬌從她那廉價的包裏,掏出一份文件,扔在茶幾上。
“這是我腹中胎兒和伯父DNA的鑒定報告。白紙黑字,權威機構認證,親子關係概率99.99%。”
我拿起那份報告,上麵的專業術語和公章刺得我眼睛生疼。
怎麼可能?
我爸的屍體是我親手送去火化的,骨灰還在西山公墓裏放著。
“偽造的!這絕對是偽造的!”我媽終於尖叫出聲。
林嬌冷笑一聲,仿佛早就料到我們會這麼說。
“偽造?蘇阿姨,您是不相信科學,還是不願承認自己丈夫變心的事實?”
她不再理會我們的震驚和憤怒,徑直走向二樓我爸的書房。
那間書房,我媽十年如一日地打掃,保持著我爸生前的原樣。
林嬌推門進去,直接坐到我爸的椅子上。
她拿起書桌上那支我爸生前最愛的派克金筆。
那是我媽送他的定情信物,每天都要擦拭一遍。
林嬌拿起那支筆,居然開始剔指甲。
“林嬌!你給我放下!”我衝過去想要奪下。
林嬌手一滑,鋼筆掉在地上,墨水濺了滿地。
“哎呀,手滑了。”林嬌毫無歉意,反而用一種挑釁的姿態看著我媽。
“這支筆,伯父說要留給我們兒子做抓周禮呢。不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我媽捂著胸口,幾乎要暈厥過去。
林嬌站起來,走出書房。
對著正在客廳手足無措的傭人張阿姨喊道:“你,過來。”
張阿姨看了看我媽,又看了看林嬌,不敢動。
“我叫你過來!沒聽到嗎?”林嬌提高了音量。
“我現在是這個家唯一繼承人的母親,你們的工資以後都是我來發!”
她指著主臥,那是我父母的房間。
“去,把主臥裏那個女人的衣服,全部扔進垃圾桶。”
“林嬌你敢!”我擋在主臥門口。
“我有什麼不敢?”林嬌叉著腰。
“那房間黴味太重,一股子陳年舊怨的味道,影響我胎氣。”
“我兒子可是江家唯一的血脈,金貴得很。”
她推開我,走進主臥,打開衣櫃,裏麵掛滿了我媽的高定服裝。
林嬌隨手扯下一件我媽最珍視的蘇繡旗袍,那是我爸當年花重金請老師傅定製的。
她當著我們的麵,把旗袍套在自己身上。
旗袍尺寸貼合我媽的身材,林嬌穿著明顯緊繃。
她故意挺起肚子,布料被撐得幾乎要裂開。
“嘖,真老氣,不過料子還行。”她對著鏡子扭動身體。
“等我兒子生下來,這家裏的一切,包括公司,都是他的。而你們倆......”
林嬌轉過身,上下打量著我和我媽。
“看在伯父的麵子上,我可以讓你們住在傭人房。”
“但現在,把別墅鑰匙和公司控製權交出來吧。”
2.
“保安!保安呢!”我媽崩潰了,衝著門口大喊。
“把這個瘋女人給我趕出去!馬上!”
我拿出手機,準備撥打別墅區的安保電話。
林嬌卻不慌不忙,甚至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姐姐,別白費力氣了。你以為,我一個人敢來嗎?”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聲音瞬間變得嬌滴滴的。
“二叔,她們要趕我走,我好怕,肚子有點不舒服......”
二叔?
我心裏咯噔一下。
我爸有一個親弟弟,江海濤,我的親二叔。
這些年,二叔一直在我家的公司擔任副總,對我媽和我還算恭敬。
難道......
五分鐘後,別墅大門被粗暴地推開。
我二叔江海濤急匆匆地衝了進來。
“二叔!”我像看到救星一樣迎上去。
“您來得正好,這個林嬌瘋了,她......”
“你給我閉嘴!”
江海濤一把推開我,我踉蹌幾步,差點摔倒。
他看都沒看我和我媽一眼,徑直衝到林嬌麵前,一臉緊張。
“嬌嬌,你沒事吧?肚子怎麼樣?”
林嬌立刻換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撲進我二叔懷裏。
“二叔,她們欺負我,她們不認你哥的骨肉......”
江海濤扶著林嬌坐下,拿起茶幾上那份DNA報告,掃了一眼。
下一秒,他突然“影帝附體”,老淚縱橫。
他顫抖著手,撫摸著林嬌的肚子,仰天長嘯:“哥!你有後了!我們江家有後了!蒼天有眼啊!”
這荒誕的一幕讓我和我媽都愣住了。
“江海濤!你發什麼瘋!”我媽氣得渾身發抖。
“你哥走了十年了!你連這個都忘了嗎?”
江海濤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猛地轉過頭,臉上的悲痛瞬間變成了憎惡。
“嫂子,哦不,蘇女士。”他站起來,走到我媽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我哥當年假死的事情,你敢說你一點都不知情?”
“你......你血口噴人!”我媽氣得幾乎說不出話。
“是不是血口噴人,你自己心裏清楚。”江海濤冷笑。
“現在嬌嬌帶著我哥唯一的血脈回來了,DNA報告在這裏擺著,你卻要把她們趕出去?”
“蘇玉梅,你的心怎麼這麼毒!”
他指著我媽的鼻子罵道:“你就是個容不下遺腹子的毒婦!”
“你霸占我哥家產十年,還不夠嗎?現在連他唯一的兒子你都要害?”
“二叔,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我衝上去理論。
“這份報告來路不明,你怎麼能......”
“放肆!”江海濤打斷我。
“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你一個女孩子,遲早要嫁出去的,江家的產業跟你有什麼關係?”
“現在我哥有兒子了,他才是江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他轉頭看向林嬌,立刻換了一副慈愛的麵孔。
“嬌嬌,別怕,有二叔在,沒人能動你一根汗毛。這本來就是你和我侄子的家。”
然後他看向我媽,眼神再次變得冰冷。
“蘇玉梅,我勸你識相點,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媽被自己信任多年的小叔子背叛,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死死地盯著他。
“你看什麼看?”江海濤被我媽的眼神激怒了。
“你們這麼大聲嚷嚷,驚擾了我侄子的胎氣怎麼辦?”
話音未落,江海濤揚起手。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我媽的臉上。
我媽被打得偏過頭去,臉上瞬間浮現出五個鮮紅的指印。
“媽!”我尖叫著撲過去。
我徹底瘋了:“江海濤!你敢打我媽!你還是人嗎!”
“我打她?我這是在教她規矩!”江海濤活動著手腕,麵目猙獰。
“身為長輩,對孕婦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他指著我媽,命令道:“現在,立刻,給嬌嬌道歉!快點!”
我媽捂著臉,身體抖得像篩糠一樣,但她倔強地站著,一言不發。
“不道歉是吧?行,蘇玉梅,你有骨氣。”
江海濤冷哼一聲,拿出手機,撥通了公司財務總監的電話,按下了免提。
“喂,老劉嗎?我是江海濤。”
“江副總,您好。”
“通知你一件事,我哥的兒子找到了。從現在開始,凍結蘇玉梅和江妍(我的名字)名下所有的公司財產和權限,公司事務暫由我全權代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江副總,這......這不合規矩吧?蘇董才是執行董事......”
“規矩?我就是規矩!”江海濤咆哮道。
“我這是為了防止這對母女轉移資產,侵害我侄子的利益!”
“你執行就是了!出了事我擔著!”
掛斷電話,江海濤得意地看著我們。
“蘇玉梅,你現在身無分文了。”
他走到我媽的梳妝台前,拉開抽屜,把裏麵的首飾盒一個個拿出來。
“這些,都是我哥的遺產。現在開始,我要登記造冊,嚴加看管。”
他打開一個盒子,拿出一串珍珠項鏈,遞給林嬌。
“嬌嬌,這個配你,戴著玩吧。”
林嬌接過項鏈,嬌笑著說:“謝謝二叔。”
我看著他們旁若無人地瓜分我家的財產,感覺血液都在倒流。
“江海濤,林嬌,你們會遭報應的!”我咬牙切齒。
“報應?哈哈哈。”江海濤大笑起來。
“我的好侄女,你還是先擔心擔心你們今晚住哪吧”
“張阿姨,把主臥收拾出來給嬌嬌住。至於這兩位......”
他指著我和我媽。
“把她們的東西扔到客房去。從今天起,這個家,我說了算。”
3.
江海濤和林嬌的動作比我想象的更快,更狠。
第二天一早,我媽想回主臥拿她的降壓藥。
剛走到門口,林嬌就從裏麵出來,手裏還拿著我媽的真絲睡衣在比劃。
“蘇阿姨,您找什麼呢?”林嬌堵在門口。
我媽壓著火氣:“我拿我的藥。”
“哦,藥啊。”林嬌讓開半個身位。
“您快點,我這屋子剛熏了安胎的香,別讓您的晦氣衝撞了。”
我媽沒理她,徑直走向床頭櫃。
就在我媽的手碰到藥瓶的那一刻,林嬌突然哎喲一聲,整個人向後倒去。
她倒地的姿勢極其誇張,像個被抽掉骨頭的布娃娃。
“啊!我的肚子!”林嬌尖叫起來,雙手捂著腹部,在地上打滾。
“蘇玉梅推我!她要害死我的孩子!”
我當時就在門口,看得清清楚楚,我媽離她起碼有半米遠!
“林嬌!你少裝蒜!”我衝過去。
江海濤像一陣風似的從樓下衝上來,一把推開我媽。
“蘇玉梅!你幹什麼!”他撲到林嬌身邊。
“嬌嬌,你怎麼樣?肚子疼不疼?”
林嬌臉色煞白,額頭冒汗,演得跟真的一樣。
“二叔,好疼......她恨我,她要殺了你哥唯一的骨肉......”
“反了天了!光天化日之下謀害孕婦!”江海濤拿出手機。
“我不僅要叫救護車,我還要報警!”
“江海濤,你別血口噴人!我根本沒碰她!”我媽氣得臉色鐵青。
“監控!我們有監控!”我指著走廊的攝像頭。
江海濤冷笑一聲:“巧了,昨晚物業通知,這片區域的監控係統升級,剛好壞了。”
“蘇玉梅,你別想抵賴!”
十分鐘後,救護車和警車同時停在了別墅門口。
林嬌被抬上擔架,還不忘指著我媽,哭訴著她的“暴行”。
我媽,一個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就這樣在鄰居們的圍觀下,被警察帶走了。
理由是涉嫌故意傷害孕婦。
我陪著我媽在警察局待了整整六個小時。
無論我們怎麼解釋,警察隻說需要調查。
而林嬌那邊,江海濤請了最好的律師,一口咬定我媽是蓄意謀殺。
等待的間隙,我刷著手機,心越來越涼。
林嬌住院了。
她在病床上開了直播,背景是VIP病房,臉上掛著氧氣罩,眼角掛著淚。
直播間標題是:《豪門夢碎,遺腹子難容》。
她對著鏡頭泣不成聲。
“我隻是想為他守住這點血脈,為什麼容不下我?”
“我們在一起十年,他屍骨未寒,她們就要趕盡殺絕......”
彈幕刷得飛起。
“太可憐了,原配這麼惡毒嗎?”
“孕婦都敢推?這是殺人啊!”
“江氏集團的董事長蘇玉梅?人肉她!”
輿論徹底炸了。
江海濤和林嬌,不僅要我們的錢,還要我們的命,更要我們身敗名裂。
晚上八點,我媽因為證據不足被暫時釋放。
她走出警局的時候,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
“妍妍,我累了。”我媽的聲音沙啞。
“媽,我們還沒輸。”我扶著她。
還沒等我們喘口氣,公司的電話打了進來,是我的助理小趙。
“江總!出大事了!您快來公司!”
我和我媽趕到公司總部,會議室裏燈火通明,所有董事都在。
江海濤坐在我媽的位置上。
看到我們進來,他敲了敲桌子:“蘇玉梅,你還敢來?”
“江海濤,這是我的公司!”我媽站直了身體。
“很快就不是了。”江海濤按下遙控器,投影儀上開始播放一段錄音。
“......這不是你哥的孩子!絕對不是!......”
“......你們休想拿走一分錢!......”
“......把他給我趕出去!......”
那是我媽的聲音,歇斯底裏,充滿憤怒。
這是昨天在別墅裏,我媽情緒崩潰時說的話。
江海濤居然錄了音,還剪輯了!
“各位董事都聽到了。”江海濤關掉錄音。
“蘇玉梅,因為無法接受我哥在外有子的事實,已經精神失常了。”
“她甚至企圖傷害我哥唯一的血脈。”
他環視四周:“一個精神狀態不穩定,且有暴力傾向的人,還能繼續擔任董事長嗎?”
董事們麵麵相覷,他們已經被今天網上的輿論和這段錄音洗腦了。
“江海濤!你卑鄙無恥!斷章取義!”我衝上去想要關掉投影。
“保安!”江海濤一揮手,幾個保安衝進來架住我。
“鑒於目前情況特殊,為了集團利益,我提議,召開緊急董事會,暫停蘇玉梅執行董事的職務。”
“在我侄子成年之前,由我,江海濤,暫代董事長一職。”
“我反對!”我媽喊道。
“反對無效。”一個董事站了起來,“蘇董,您還是先處理好家事吧。”
“是啊,身體要緊。”
兵變,成功了。
我和我媽被“請”出了公司。
短短24小時,我們失去了家,失去了公司,失去了名譽。
公司樓下,我媽根本站不穩了。
“妍妍,我們必須反擊。”我媽抓住我的手。
“你爸是清白的,他十年前就走了。”
“對,我們要找到證據。”我扶著她,“當年的死亡證明,火化記錄,還有醫院的病危通知書。”
“這些鐵證,一定能戳穿他們的謊言。”
“還有張律師。”我媽說,“張明遠律師是你爸生前最信任的夥伴,家族信托也是他一手經辦的。他一定會幫我們。”
張律師,對,他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4.
接下來的三天,我和我媽仿佛在打一場看不見敵人的戰爭。
江海濤凍結了我們所有的卡。
我們隻能靠我支付寶裏僅剩的幾千塊錢,住在公司附近的小旅館裏。
我們聯係了當年的醫院,聯係了殯儀館,聯係了公墓。
十年的時間太久了,很多資料調取都需要時間。
但幸運的是,我媽一直把最重要的文件鎖在銀行的保險箱裏。
那裏江海濤暫時還動不了。
我們拿到了。
我父親江海峰的死亡醫學證明、火化證明以及蓋著醫院公章的病危通知書。
白紙黑字,寫著他十年前死於心肌梗塞。
拿到這些文件的時候,我媽哭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爸不會騙我。”
我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有了這些,林嬌和江海濤的謊言不攻自破。
什麼假死,什麼同居十年,全是放屁!
我立刻聯係了張明遠律師。
張律師在電話裏聽完我的陳述,非常震驚。
“豈有此理!海峰走了十年了,怎麼會冒出個孩子?”
“你們放心,這件事我管到底。”
張律師的承諾讓我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他迅速安排了一場多方會談,地點在張律師事務所的VIP會議室。
我和我媽,江海濤和林嬌,還有張律師。
走進會議室時,林嬌正坐在沙發上,吃著進口車厘子,江海濤在旁邊給她捏腿。
看到我們,林嬌翻了個白眼:“喲,兩位貴人來了?怎麼,想通了?來求我們施舍點生活費?”
江海濤也站了起來:“張律師,您叫我們來,如果是為了給這對母女求情,那就免了。家產是我哥的,必須留給我侄子。”
我媽深吸一口氣,沒理他們,看向張律師。
張律師示意我們坐下:“今天請大家來,是為了澄清一些事實。”
“澄清?DNA報告還不夠清楚嗎?”江海濤把那份報告拍在桌上。
我冷笑一聲,拿出我們準備好的文件,一份份擺開。
“江海濤,林嬌,你們的戲演夠了吧。”
“看清楚,這是我爸十年前的死亡證明!這是火化證!他的骨灰還在西山公墓!”
我指著那些公章:“你告訴我,一個十年前就火化了的人,怎麼跟你生孩子?”
“林嬌,你懷的是哪吒嗎?”
看到這些鐵證,林嬌的臉色變了變,手裏的車厘子掉在了地上。
江海濤也愣住了,他似乎沒想到我們能這麼快拿出這些。
“這......”他拿起死亡證明,反複查看。
我媽站起來,身體還在顫抖,但語氣堅定:“江海濤,你為了錢,連你哥的清白都不要了!”
“林嬌,我們家資助你上學,你卻反咬一口!你們會遭天譴的!”
“張律師,”我看向張明遠,“現在證據確鑿,他們這是詐騙!我們可以報警了。”
贏了。
我看到江海濤額頭冒出了冷汗,林嬌也開始往他身後縮。
我媽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鬧劇終於要結束了。
然而,張明遠律師卻一直沉默著。
他沒有我們預想中的憤怒,也沒有立刻拿起電話報警。
“張律師?”我有些疑惑。
張明遠歎了口氣,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密封的牛皮紙文件袋。
封口處蓋著蠟印。
“蘇女士,江妍。”張律師推了推眼鏡,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
“在討論這些證明之前,我必須向你們出示另一份更重要的法律文件。”
我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江海濤和林嬌對視一眼,剛剛的慌亂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計謀得逞的得意。
“這是什麼?”我媽問。
“江海峰在兩個月前,秘密給我寄了一份補充遺囑。”張律師拆開文件袋。
“補充遺囑?”我感覺血液都凝固了,“這不可能!我爸十年前就......”
“江妍,請聽我說完。”張律師打斷我,開始宣讀那份遺囑。
“......本人江海峰,預料到未來可能出現的家庭紛爭。特此聲明,若本人日後有其他子嗣出現,且能通過權威DNA機構驗證親子關係,則該子嗣將繼承我名下90%的遺產,包括公司股權和不動產。在其成年之前,由其生母代為管理......”
90%的遺產?生母代管?
我媽的臉瞬間血色全無,她搖搖欲墜。
江海濤猛地站起來,搶過那份遺囑,狂喜大笑:“哈哈哈!哥!我就知道你早有安排!蘇玉梅,你聽到了嗎?”
他把那份DNA報告再次摔在桌上:“張律師,現在DNA報告有了,補充遺囑也有了。您作為遺囑執行人,該宣布結果了。”
張律師扶了扶眼鏡,看向我們,眼神裏沒有一絲溫度。
“蘇女士,根據江先生的最新遺囑,以及這份DNA報告。我很遺憾地通知您,林嬌女士腹中的胎兒,是江氏集團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不!那份遺囑是假的!我爸他已經死了!”我尖叫起來。
“江妍。”張律師指著我拿來的死亡證明,“在法律上,後立的遺囑效力高於先前的遺囑。”
“至於這份死亡證明......也許當年確實出了什麼差錯。但現在,我必須執行最新的遺囑。”
我媽捂著胸口,倒了下去。
5.
我媽在醫院的急救室躺了三個小時。
醫生說她是急火攻心。
江海濤的動作很快。
張明遠律師以遺囑執行人的身份,向法院申請了財產保全。
我們名下所有的銀行卡、不動產、公司股權,全部凍結。
理由是:等待第一順位繼承人出生。
我支付寶裏僅剩的三千塊錢,交完我媽的急救費,還剩下八百。
第二天,我媽剛出院,我們就接到了別墅物業的電話。
“江妍小姐,江海濤先生通知我們,您和蘇女士已經不再是瓏湖別墅的業主,限你們今天之內搬離。”
“憑什麼?那是我家!”我對著電話吼。
“憑法律!”江海濤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他搶了物業的電話。
“張律師的文件已經發給物業了。現在,我是我侄子的代理監護人,那棟別墅,是他的。”
他頓了頓:“蘇玉梅,江妍,給你們兩個小時收拾私人物品。多一分鐘,我就讓保安把你們的東西當垃圾扔出去。”
電話掛斷了。
我扶著虛弱的我媽回到別墅。
大門密碼已經換了。
林嬌挺著肚子,站在二樓的陽台上,像個打了勝仗的女王。
江海濤站在門口,幾個保安守著。
“二叔,何必呢。”我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別叫我二叔,我擔不起。”
江海濤指了指旁邊的兩個紙箱子:“你們的私人物品,我讓人收拾好了。拿走吧。”
我打開箱子,裏麵是我和我媽的幾件換洗衣服,還有我爸的遺像。
相框的玻璃碎了。
“江海濤!你連你哥的遺像都摔?!”我媽衝上去。
江海濤一把推開她:“晦氣!擺什麼遺像?我要留著這房子給我侄子當婚房!”
“你......”我媽氣得直哆嗦。
“行了,別在這演戲了。”林嬌從樓上走了下來,手裏拿著我媽的愛馬仕鉑金包。
“蘇阿姨,這個包不錯,可惜顏色太老氣了,配不上我。”
她隨手把包扔給旁邊的保潔阿姨,“拿去裝垃圾吧。”
那是我爸送給我媽的十周年結婚禮物!
“林嬌,你別欺人太甚!”我衝過去。
保安攔住了我。
“江妍,看清楚形勢。”林嬌摸著肚子。
“現在我是女主人。你們?喪家犬而已。”
她拿出手機,打開了直播。
“寶寶們,今天帶大家逛一下我的新家。”
她把鏡頭對準我和我媽狼狽的樣子。
“順便清理一下前任留下的晦氣。”
彈幕瞬間爆炸。
“哇!豪宅!嬌嬌嫁入豪門了!”
“那兩個就是惡毒原配母女?看著就不像好人。”
“趕出去!別臟了嬌嬌的房子!”
林嬌對著鏡頭甜甜一笑:“對啦,衣帽間裏好多舊衣服,都是高定,可惜款式太老了。”
“今晚八點,直播間一折拍賣,給我的寶寶們當福利。”
拍賣我媽的衣服?
這是要把我們的尊嚴踩在地上摩擦!
“妍妍,我們走......”我媽拉著我,她不想讓我在這裏繼續受辱。
我們拿著那兩個紙箱,被保安“送”出了別墅區。
江海濤和林嬌,甚至沒有多看我們一眼。
我們住進了一個潮濕的地下室旅館,一天八十塊。
房間裏彌漫著一股發黴的味道。
我媽躺在狹窄的床上,整個人被抽幹了精氣神。
“妍妍,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你爸他......真的沒死嗎?”我媽的信仰在崩塌。
“媽,別信他們的鬼話。那份遺囑是假的,DNA報告也是假的。”我緊緊握住她的手。
“他們聯合張律師,做了一個局。”
“可是,張律師跟了你爸那麼十幾年......”
“人是會變的,媽。”我咬著牙。
“為了錢,江海濤可以不認親哥,張明遠為什麼不能背叛舊主?”
我們必須找到證據,證明那份遺囑和DNA報告是偽造的。
但是,怎麼證明?
我爸已經火化了,我們去哪裏找他的DNA來比對?
“我們真的......走投無路了嗎?”我媽的眼淚滑落。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坐了起來。
“不對!還有!還有地方有你爸的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