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答應謝序求婚的那一天，林語溪和他做了個約定。

讓她失望夠999次，她就會離開他。

可林語溪從沒想過，約定從開始到結束，前前後後，僅僅隻用了三年。

細算來。

第1次，是她高燒39度，給謝序打電話，他卻說要開會，讓人送來999朵玫瑰賠罪。

可事後，她發現他根本沒去公司。

第2次，野外郊遊，林間大火燒得她皮都掉了一層，謝序卻因為一句母親急症，匆匆離去。

可事後林語溪發現，他母親正在海城旅遊。

……

第997次，家裏遭賊，綁匪捏著刀子抵在她頸間威脅，拿出一百萬。

謝序答應得好好的，可三天三夜，他都沒有送來，

直至她被綁匪砍了根手指，謝序終於回來，吻著她鮮紅滿溢的斷指淚流不止。

“老婆，是我對不住你……”

數不清的次數裏，林語溪被折磨到崩潰，謝序一句輕飄飄的道歉，掩去對她的傷害。

惦念著兩人最初的那點情分，林語溪一次又一次給謝序找借口粉飾太平。

覺得他隻是太忙太粗心。

可一次意外，迎來謝序第998次讓她失望。

她才知道，他心裏有了別人。

那時，她剛知道自己懷孕。

趕往謝序出差地點，想把這個消息告訴他，路上卻遇上車禍。

頭頂出血、腹部絞痛，傷口刺得她幾乎喘不上氣的時候。

她在看到了本該正在出差的謝序。

她強撐著站起就喊出他的名字。

“謝序……”

可無人回應，謝序隻顧著冷臉走向追尾她的車輛。

那個快被嚇哭的年輕女車主被他抱下車的那一刻。

林語溪整個人是懵的。

那一刻，腦海裏閃過畫麵。

當年她救下謝序時，他感激不已，將她摁在床上親暈；

後來她遭綁架，手腕被繩子磨破，謝序直接要了那人的手；

她一句害怕腥風血雨，他甘願放棄唾手可得的勢力金盆洗手，從此隻走白道；

……

可眨眼，又是另一幅場麵。

高燒39度他缺席、郊外著火他拋下她離開、綁匪威脅他失信……

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片段在她的腦中閃現。

林語溪的腦袋幾乎要炸掉。

她不明白，那個愛她的謝序和不愛她的謝序，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她顫抖著想下車問個清楚，可腿被卡住，隻能一次次撥打號碼。

卻見謝序輕柔吻去女車主臉頰的淚水，皺眉摁滅手機。

她顫抖著指尖再翻到謝序十分鐘前的報備。

“老婆，出差兩個月，好久沒見你，喜歡什麼？回去我帶給你……”

隻覺得渾身冰涼。

原來這麼多次的敷衍，不是他的錯覺。

他的心，早就給了別人。

她視線模糊，漸漸看不清謝序的身影。

到最後隻聽到一句他冷冰冰吩咐手下的話。

“既然不長眼撞了我老婆，就好好教訓教訓，讓她長長眼！”

沒等林語溪再反應過來，她已經被人粗魯地從車上扯下。

數不清的拳腳落在她身上，又疼又硬，

林語溪疼得受不了時，下意識嘶啞地喊出謝序的名字。

卻隻得到保鏢不屑的嗤笑。

“就你這樣的貨色還敢妄想先生？不知道先生早就有夫人了嗎？”

“先生愛夫人愛到骨子裏，再怎麼忙都要抽出時間去國外陪夫人，你這種賤民少在這兒癩蛤蟆吃天鵝肉！”

好久，刺耳的聲音終於消停，林語溪聽到謝序輕柔安撫別人的嗓音。

“別看，這麼血腥的場麵，嚇到你了怎麼辦？”

那一刻，她躺在地上，再也沒了力氣。

“謝序，第998次……”

這一次，她的輕聲呢喃卻被謝序捕捉到。

莫名覺得耳熟，謝序走近想要一探究竟。

卻被懷裏女人的一聲呼救，

“老公，我疼……”

拉了回去。

林語溪在地上躺了好久，久到她都要以為自己死了。

聽到手機鈴聲又一次響起。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爬過去接起。

聽到謝序溫柔的嗓音。

“老婆，想要什麼禮物，過幾天就回去了，機會可隻限一次！剛才在飛機上沒聽到電話！”

柔和的嗓音如今卻像索命的惡鬼，將林語溪勒得喘不上氣。

她艱難地笑著，要什麼禮物？

禮物不是早已經給她了嗎？

那麼多人輪番下死手。

她承受都承受不住，而今，還敢再要什麼？

林語溪再次醒來是在手術室。

醫生焦急不已：

“孕婦大出血，馬上就要死了，血漿怎麼還沒調來？！”

護士回話：

“樓上來了個大人物，輕微擦傷，用不著輸血，卻把血庫的血都調走了！醫生，我們得罪不起！”

林語溪下意識就想到這位大人物是誰。

護士已經轉身再次嘗試去調血漿。

可這一次，卻直接引來罵聲。

“都說了我夫人還得輸血，你們一個個是聽不懂人話麼？”

“調走血漿，我夫人出事，你們拿命來還麼！”

語氣震怒不已。

林語溪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又給謝序記了一次，第999次！

好久之後，再次醒來，林語溪隻感覺到小腹之間像是缺了一塊。

醫生送來意外流產的證明時，隔壁正好傳來謝序安慰別人的聲音。

“老婆，我都說了，其他人的死活和我無關，我隻在乎你！”

林語溪止不住想，這個其他人，也包括她嗎？

還沒等她想通，一旁的手機響了。

謝序又發來了信息。

“老婆，這麼久都不回我，在忙什麼？讓你老公也看看！”

這一刻，林語溪的腦子斷層，怎麼也無法將這個溫柔問話的謝序和出軌陪著別的女人的謝序聯係在一起。

忙什麼呢？大概是在忙著被他折騰死吧！

林語溪想，她也很命大，如今留了口氣。

隻是孩子……

林語溪撫了撫平坦的小腹，大概從始至終就不該來吧！

沒有再回謝序，她轉頭點進一個黑色頭像聊天界麵。

“一個月後來深城接我。”

對麵回的很快：“這是我們約定的最後一件事了，你確定這麼簡單？”

“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