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浪灼得皮膚生疼,洛瑜拚盡全力才跌跌撞撞地逃出來。
她剛喘過氣,就聽見雲知鳶伏在蕭晏懷裏哭訴:“陛下,洛瑜因為摘梅花的事記恨臣妾,竟想放火燒死臣妾……”
蕭晏聞言,眼神瞬間冰冷。
他大步走到洛瑜麵前,厲聲道:“你一個宮女,竟敢謀害皇後?”
洛瑜抬頭看他,想說的話在喉嚨裏滾了又滾。
他的眼睛真好看啊,像當年在東宮時一樣好看。
隻是現在裏麵盛著的不是心疼,而是滔天的怒火。
解釋有什麼用呢?
他從來不信她。
見她沉默,蕭晏的臉色愈發陰沉,冷聲下令:“拖下去,關起來。”
她沉默地垂下頭,任由侍衛將她押走。
地牢裏陰冷潮濕,洛瑜蜷縮在角落,高燒讓她神誌不清。
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東宮。
那時也是這樣寒冷的冬夜,她偷偷翻牆出去偷炭火,回來時,卻不慎摔斷了手腕。
少年太子紅著眼眶為她包紮,聲音都在發抖:“你怎麼這麼傻……”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將洛瑜拉回現實。
她睜開眼,地牢裏依舊漆黑一片。
原來又是夢啊……
她苦笑著閉上眼睛,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帶她出來。”
蕭晏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洛瑜勉強抬頭,看見他站在牢門外,明黃的龍袍在昏暗的地牢裏格外刺眼。
“皇後心疾複發。”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需要取你三日血做藥引。”
洛瑜虛弱地笑了笑。
放她出來,不過是為了取她的血。
為了救他心愛的皇後。
“奴婢遵命。”她輕聲應道,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取血的過程痛苦而漫長。
苦澀的藥汁灌入喉中,洛瑜疼得渾身發抖。
太醫在她手腕上劃開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液順著銀針流入玉碗。
“再多取些。”蕭晏站在一旁,目光始終沒有落在她身上,“皇後疼得厲害。”
洛瑜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三日取血,日日如此。
終於到了取血的最後一日,也是她出宮的日子。
“今日是最後一次取血。”蕭晏皺眉看著她慘白的臉色,聲音冰冷,“之後調你去浣衣局,離皇後遠些。”
他頓了頓,語氣森寒:“若再敢傷她,朕絕不輕饒!”
若是從前,這話定會讓她心如刀絞。
可現在,她隻是平靜地點頭:“奴婢知道了。”
最後一次取血,太醫下手格外重。
銀針深深刺入血管,疼得她眼前發黑,冷汗浸透了衣衫。
可她依舊死死咬著唇,連哼都沒哼一聲。
“好了。”
太醫終於停下時,洛瑜已經站不穩了。
她扶著牆慢慢往外走,恰好遇見太後身邊的嬤嬤。
“姑娘,這是出宮的令牌。”嬤嬤將一塊木牌塞進她手裏,“快些去宮門集合。”
洛瑜攥緊令牌,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蕭晏正小心翼翼地捧著藥碗,動作輕柔地喂雲知鳶喝藥。
他眉眼間的溫柔,是洛瑜從未見過的模樣。
“再見。”她輕聲說,“再也不見。”
宮門外,春日的陽光暖融融的。
洛瑜排在出宮的隊伍裏,小小的包袱輕得可憐,裏麵隻裝著這些年攢下的銀兩。
有關蕭晏的東西,她一樣都沒帶。
連帶著那個會為她紅眼眶的少年,那個承諾要護她一生的太子,那個如今視她如草芥的帝王……
她都一起留在了宮牆內。
“下一個!”
守衛的聲音傳來,洛瑜遞上令牌。
“走吧。”
宮門緩緩打開,明媚的陽光灑在她身上。
洛瑜邁步向前,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