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瑜沒想到蕭晏會突然闖進來,手一抖,火盆裏的紙張瞬間被火舌吞噬了大半。
“這些……”她抿了抿唇,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本就不該留。”
蕭晏的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從袖中取出一瓶藥,遞到她麵前。
“你中了劍,要養一陣子,這藥,記得塗。”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克製,“莫將病氣過給了皇後。”
洛瑜接過藥瓶,指尖觸碰到他冰涼的指尖,一瞬間的觸碰讓她心頭微顫。
她抬頭看他,卻見他已轉身離去,背影冷漠而疏離。
她不明白。
他若真的厭惡她,為何要深夜來守著她?若真的不在意,為何又要送她傷藥?
可若他還有一絲情分,為何又總是對她冷言冷語,任由雲知鳶欺辱她?
洛瑜攥緊了藥瓶,苦笑著搖了搖頭。
想不通,索性不再想。
反正……她很快就能離開了。
有了蕭晏的藥,洛瑜的傷好得很快。
痊愈那日,正逢帝後前往護國寺為民祈福。
雲知鳶帶上了她和另一個貼身婢女。
大殿內,香火繚繞。
雲知鳶跪在蒲團上,嬌聲許願:“願妾身與陛下恩愛白首,永不分離。”
蕭晏下意識看向站在角落的洛瑜。
她低著頭,眉眼平靜,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一股無名火突然竄上心頭。
她怎麼能這麼無所謂?
祈福結束後,帝後按慣例留宿寺廟。
洛瑜回到廂房,剛解開衣帶,就發現腹部的傷口因久跪裂開了,血絲滲了出來。
她拿出藥瓶,正要上藥,房門突然被推開。
“好啊!”雲知鳶的貼身婢女杏眼圓睜,指著藥瓶尖聲道,“這禦用的金瘡藥,你是從哪兒偷來的?!”
洛瑜攥緊藥瓶:“我沒偷。”
“沒偷?”婢女冷笑,“這藥隻有陛下能用,若不是偷的,你一個賤婢怎麼會有?”
不由分說,她拽著洛瑜去了雲知鳶的禪房。
雲知鳶看到藥瓶,臉色瞬間陰沉:“說吧,哪來的?”
“奴婢……”洛瑜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口。
難道要說是蕭晏給的?那隻會讓雲知鳶更恨她。
“說不出來?”雲知鳶冷笑,“那就是偷的!”
恰在此時,蕭晏推門而入:“怎麼回事?”
雲知鳶立刻告狀:“陛下,這賤婢偷了您的金瘡藥!”
蕭晏目光落在洛瑜手中的藥瓶上,瞳孔微縮。
那是他給她的。
可最終,他什麼也沒說。
“既然犯下偷盜,”他聲音冰冷,“就按照宮規懲處,罰跪一夜。”
夜露深重,洛瑜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寒氣像無數細小的毒針,順著膝蓋鑽進骨髓。
後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冷汗浸透了單薄的衣衫,在寒風中結成細碎的冰晶。
她死死咬住嘴唇,鐵鏽味在口腔蔓延,眼前一陣陣發黑,卻還是倔強地挺直脊背。
天光微亮時,太監終於來傳話:“陛下恩準起來了。”
洛瑜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腿早已失去知覺。
她隻能用手撐著地麵,一點一點挪動身子,每動一下,膝蓋都像被千萬根鋼針紮穿。
“皇上皇後回宮!”侍衛的吆喝聲傳來。
洛瑜剛勉強站直,混入人群,就聽見雲知鳶驚喜的呼聲:"陛下您看!後山的紅梅開得多好!
她轉頭對洛瑜笑道:“陪本宮去摘幾支。”
到了梅樹下,雲知鳶仰頭看了看,嬌聲道:“夠不著呢。”
她瞥向洛瑜:“跪下,給本宮當腳墊。”
寒冬臘月,地上積雪未化,還混著尖銳的碎石。
洛瑜沉默地跪了下去。
雲知鳶踩上她的背,繡鞋故意碾過她裂開的傷口:“痛嗎?”
她俯身在洛瑜耳邊輕笑:“痛就對了。你這種賤婢,生來就是給人當墊腳石的。”
鮮血從傷口湧出,在雪地上洇開刺目的紅,洛瑜死死咬住唇,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摘完梅花,雲知鳶滿意地離開。
洛瑜剛要起身,後背卻突然被人猛地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