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寧昭垂下眼睫，輕聲道：“是染染要離職。”

林染瞪了靳翊寒一眼，終究沒拆穿她，轉而問道：“靳總來醫院幹什麼？總不會是良心發現吧？”

靳翊寒這才想起自己是聽說寧昭受傷才趕來的，開口道：“當時情況混亂，我不是故意的。”

他頓了頓，“作為補償，這幾天我會留下來照顧她。”

林染冷笑：“你把她害成這樣，縫了十幾針，照顧幾天就算了？”

“染染……”寧昭輕輕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

“你就是太愛他了！”林染氣得眼眶發紅，“連句重話都不讓我說？”

她轉向靳翊寒，聲音哽咽，“靳翊寒，你再也遇不到像昭昭這樣愛你的人了！等你失去她的那天，一定會後悔的！”

門被重重摔上，病房裏陷入死寂。

寧昭望著緊閉的房門，唇角泛起一絲苦笑。

哪是太愛啊……

正是因為不愛了，所以才不在意了。

可靳翊寒卻怔在原地。

林染的話像一記悶棍，將他這些年刻意忽視的記憶統統翻了出來。

他胃疼到直不起腰時，是她連夜熬粥送到公司；他應酬到淩晨三點，是她一直等在酒店門口；甚至在他生日那天暴雨如注，她跑遍全城就為買到他隨口提過的那款蛋糕……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好。

隻是一顆心，終究分不了兩個人。

接下來的幾天，靳翊寒確實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

他動作生疏地倒水，小心翼翼地為她換藥，甚至第一次下廚給她熬粥。

可每當江初宜的電話響起，他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寧昭看著他匆忙的背影，心早已麻木得感覺不到疼。

出院那天，靳翊寒親自來接她：“我帶你去商場逛逛，就當補償。”

寧昭沒拒絕。

商場裏，他難得耐心地陪她逛了許多店，買了不少東西。

可寧昭知道，這些不過是他隨手選的，否則又怎麼會連她最討厭的紫色都記不住。

經過一家女裝店時，寧昭看中了一條淺藍色的連衣裙，剛要讓營業員取下來，江初宜卻突然出現，搶先一步拿走了裙子。

“好巧啊。”江初宜裝作剛看到寧昭的樣子，“寧秘書也喜歡這條裙子？”

她轉頭對營業員道：“麻煩再拿一條過來。”

營業員歉意地搖頭：“抱歉，這是最後一件了。”

江初宜頓時一臉可惜：“這樣啊，既然是寧秘書先來的，那這條裙子還是讓給你吧……”

靳翊寒看著她失落的表情，忍不住皺了皺眉，直接開口阻止：“初宜更適合這個風格，寧昭，這次就讓給她吧。”

寧昭站在原地，看著江初宜欣喜地接過裙子，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江初宜抱著裙子，目光掃過靳翊寒給寧昭買的東西，羨慕道：“翊寒，你對你女朋友可真好。”

靳翊寒聞言，立刻轉身去了另一家店。

不一會兒，他手裏多了好幾個精致的袋子，全是江初宜喜歡的品牌和款式。

寧昭站在一旁，自嘲地笑了笑。

給江初宜的，是精心挑選的。

給她的，不過是隨手拿的。

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

逛了一會兒，三人都有些累了。

“聽說附近新開了家溫泉山莊，”江初宜提議，“我們去試試吧？”

靳翊寒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寧昭想拒絕，卻找不到理由，隻能沉默地跟上。

溫泉池的水霧氤氳，寧昭獨自浸泡在微燙的泉水中。

不遠處，靳翊寒正低頭聽江初宜說話，眉眼間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我去換件衣服。”江初宜突然起身，水珠順著她纖細的腰線滑落。

靳翊寒立刻跟著站起來：“我陪你去。”

寧昭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溫泉水突然變得刺骨的冷。

她又在池中呆坐了許久，直到皮膚都泡得發皺，才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更衣室。

轉過回廊時，她猛地頓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