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貨!贗品!”
林晚意目光如淬冰的利刃,狠狠紮穿楚薇薇的謊言堡壘,粉碎她的溫婉麵具。
書房裏死一般的寂靜。
楚薇薇臉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慘白得如同她身上那件月白旗袍。
怎麼可能?
林晚意這個隻知道傷春悲秋的蠢貨,她怎麼可能一眼就認出這是贗品?甚至還藏著真本!
“不......不可能!”楚薇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尖利地嘶喊出來,帶著垂死掙紮的瘋狂。
“你胡說!你為了推卸責任,汙蔑我!這本《漱玉詞》明明是我父親......”
“夠了!”
林晚意一聲厲喝,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瞬間壓下了楚薇薇的尖叫。
她不再看那個搖搖欲墜的白蓮花,目光轉向門口臉色鐵青、震驚無比的陳伯,語氣冰冷而清晰:
“陳伯,報警。”
“是,夫人!”
陳伯瞬間回神,眼神銳利地掃過楚薇薇,再無半分之前的客氣。
他立刻拿出手機。
“不!不能報警!”
楚薇薇徹底慌了。
書是贗品,鬧到警局,楚家臉麵、她在協會的前途全完。
她猛撲向林晚意,想抓她胳膊,哭腔哀求:“晚意阿姨我錯了!是我鬼迷心竅,不該拿這書麻煩您。求您看在我父親麵子上,別報警!私下解決!我賠!什麼都賠!” 林晚意厭惡側身避開,眼神如看垃圾。
“麵子?”她冷笑一聲,“楚小姐,你拿著贗品上門,意圖構陷主家,汙我毀書,壞我名聲,甚至想牽連我兒子的時候,可曾想過顧家的麵子?可曾想過我林晚意的臉麵?”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積壓了兩世的怒火,“你楚家的麵子是麵子,我顧家就是任你揉捏的軟柿子?!”
“夫人,電話接通了。”陳伯的聲音冰冷地響起。
楚薇薇渾身一顫,看著林晚意那雙燃燒著冰冷火焰、再無半分溫軟的眼眸,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她知道,求饒沒用了。
這個女人,真的變了!
變得如此陌生,如此可怕!
她不再哀求,猛地直起身,死死瞪著林晚意:“林寡婦你等著!顧家二叔不會放過你的!你以為你守得住顧衍之留下的東西?做夢!”
她撂下狠話,先是試圖搶奪漱玉詞真跡,過程中被陳伯一把攔下。
正品遭到碰撞,跌落在地。
緊接著,她抓起那個裝著贗品的紫檀木匣,轉身就想衝出去。
“攔住她!”林晚意冷聲下令。
陳伯一步邁出,堵在門口,高大的身影如同門神,擋住了楚薇薇的去路,眼神冰冷:“楚小姐,在警方到來之前,請您留步。還有,”他目光掃過楚薇薇手中的書匣,“證物留下。”
楚薇薇看著陳伯鐵塔般的身軀和毫無轉圜餘地的眼神,再看看林晚意那張冷若冰霜的臉,終於明白大勢已去。
她死死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怨毒地剜了林晚意最後一眼,將書匣重重摔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刺耳的噪音。
接著被陳伯帶來的兩個健壯男傭“請”到了一旁的休息室看守起來。
書房內終於恢複了安靜,隻剩下那本被摔在地上的贗品和真本。
林晚意緩緩坐回椅子,淩厲氣勢褪去,隻剩疲憊和後怕。
指尖微顫。
贏了,楚薇薇名譽掃地。
但楚薇薇最後那句“顧家二叔不會放過你”纏繞心頭。
二叔顧宏遠......果然是他。
楚薇薇背後就是這對豺狼。
目標不僅是她,還有衍之的遺產,甚至她的孩子。
硯辭、明玥、星野,都是障礙。
“夫人,您還好嗎?”
陳伯處理完楚薇薇,返回書房,看到林晚意蒼白的臉色,擔憂地問。
“我沒事。”
林晚意擺擺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陳伯,今天的事,封鎖消息,尤其是......別讓硯辭知道。”
她不想兒子再因為這些事情分心,更不想讓他看到母親與人撕破臉的“不堪”一麵。
雖然她今天做得一點沒錯。
“是,夫人。”
陳伯應下,撿起地麵上那本遭受傷害的真正的《漱玉詞輯注》,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夫人,這本......”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晚香堂林氏的傳承。”
林晚意輕輕撫摸著那方小小的朱印,眼神柔和了一瞬,隨即又變得堅定,“收好它,以後它會有大用。”
這不僅是珍貴的古籍,更是她身份的證明,是她在這個“古禮”世界立足的根基之一。
“明白。”
陳伯小心地將真本收好,鎖回保險櫃。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砰”地一聲大力推開!
顧硯辭臉色鐵青站在門口,額角薄汗,清冷眸子燃燒怒火,死死盯住林晚意。
“媽!”聲音因憤怒微抖,“你又做了什麼?”
林晚意心頭一緊:“硯辭?你......”
“我怎麼知道?”
顧硯辭大步進來,一身寒氣,指著外麵,“楚薇薇!被人從我們家押出去!外麵都傳瘋了,說她拿假書訛詐你,被你拆穿報警是不是?”
聲音越來越高,被愚弄的憤怒,深深的失望,“媽你到底想幹什麼?嫌這個家不夠亂嗎?楚家是好惹的?二叔那邊怎麼想?你要把我們最後一點安穩都毀掉嗎!”
他看著林晚意,眼神裏沒有半分劫後餘生的慶幸,隻有被卷入風暴中心的焦躁和對母親“惹是生非”的強烈不滿。
林晚意的心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
她張了張嘴,想解釋楚薇薇的陰謀,想告訴他媽媽是在保護他,想讓他知道敵人已經露出了獠牙。
可看著兒子眼中那濃得化不開的排斥和憤怒,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原來,在兒子心裏,她的反抗,她的保護,都隻是在“惹事生非”。
“硯辭,”林晚意的聲音有些幹澀,“楚薇薇她......”
“夠了!”顧硯辭猛地打斷她,眼神冰冷而疏離。
“我不想聽。你永遠都是這樣。懦弱的時候被人欺負,強硬的時候又不計後果。你根本不懂這個圈子的規則,你隻會把我們拖進更大的麻煩!”
他最後深深地看了林晚意一眼,那眼神裏的失望幾乎讓她窒息。
“你好自為之。”
冰冷的四個字砸下,顧硯辭決絕地轉身,摔門而去。
巨大的聲響在書房內回蕩,震得林晚意耳朵嗡嗡作響。
她僵在原地,維持著那個想要解釋的姿勢,手指冰涼。
書房外,隱約傳來顧明玥帶哭腔的詢問:“哥,媽怎麼了?楚薇薇......”
“別問了。回畫室去,離這些破事遠點。”
顧硯辭暴躁嗬斥,腳步聲沉重遠去。
林晚意緩緩跌坐回椅子。
支撐她反擊的力量瞬間抽空,隻剩無邊疲憊和深入骨髓的痛。
打倒了外敵,卻撕裂了與長子的心。
窗外夕陽染上淒豔橘紅。
勝利的餘暉未散,新的、來自家庭內部的寒冰風暴,已然呼嘯而至。
楚薇薇的陷阱破了,但顧宏遠的刀,懸在頭頂。
她的兒子,站在了對立麵。
守護之路,遠比想象,更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