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錚野將薑歲寧帶回了顧家。
不僅如此,他還找到了雲清辭:“阿辭,我答應你,最多一個月,我就把你接回來,我現在隻是讓寧寧住進來暫時安撫住她,她剛失去了孩子,若再無處可去,未免太可憐。”
顧錚野說薑歲寧可憐時的表情,讓雲清辭有了一瞬的恍惚。
當初,她父親車禍去世,弟弟去討公道被人打殘住院,本就重病的母親受不了打擊當晚便咽了氣,那時的顧錚野將她抱進懷中,也是用如同今日這般的目光,雙眼含淚道:“阿辭,你太可憐了,我心疼你,我發誓,會一生一世護著你。”
如今,他這份因愛而生的憐憫,卻給了另一個人。
見雲清辭沉默,顧錚野還以為她不願意,便繼續補充道:“在寧寧那個朝代,當家主母的位置最是讓人心安,隻有你走了,她才會有安全感,但是我保證,待接你回來時,給你送一份禮物,你——”
“我答應了。”
雲清辭仰頭看向顧錚野,她心中驀地鬆了口氣:“我答應你,讓她住進來,我今日就搬走。”
如今距離和紀臨川約好的日子僅剩一天了,她原本還在犯愁該怎麼離開,現在倒是輕而易舉地如了願。
見雲清辭這麼輕易就答應了,顧錚野的臉上卻閃現一絲猶豫,可一想到薑歲寧,他的那點猶豫便又煙消雲散。
顧錚野離開後,雲清辭光明正大地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她的東西不多,能帶走的更是寥寥。
看著手中的行李,雲清辭的嘴角溢出自嘲的笑。
她嫁進來時身無旁物,如今六年婚姻過去,她依舊猶如浮萍飄零,眼下離開了,能帶走的東西也不過隻有一個小小的行李箱。
這裏,終歸不是她的家。
另一邊的顧錚野接到了助理的電話:“顧總,您讓給薑小姐置辦的東西都買好了,現在就可以送過去,隻是您當真要將夫人趕出去嗎?”
“不是趕,這裏永遠都是她的家,隻是讓她暫時回避而已。”
“我要的結婚證你準備好,等接她回來時我送給她,再說幾句好話哄哄她,她那麼愛我,會原諒我的。”掛了電話,顧錚野朝著臥室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便出門去接薑歲寧了。
顧錚野與雲清辭同時離開家,兩輛車朝著不同的方向駛去。
一輛去迎接幸福,一輛則奔向自由。
......
雲清辭沒有第一時間去碼頭等待。
而是先去了醫院。
她已經幻想好了自己和弟弟開啟新生活的樣子,可到了醫院,迎接她的,卻是太平間冰冷的屍體。
“雲小姐節哀,我們聯係過您,是您的丈夫說先隨意處置遺體,我們這才......”後麵醫生再說了什麼,雲清辭已經聽不見了,她整個人癱軟在床邊,伸出手想觸碰雲清止的遺體,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
她隻覺得自己渾身猶如被電擊中了般,顫抖的厲害。
直到兩個醫生一起將她扶起來,她才發覺自己臉上全是淚水。
“節哀。”
醫生歎了口氣。
雲清辭不住地搖頭,她怎麼能節哀,她要怎麼節哀!
愛她的,她愛的,通通離她而去。
唯獨剩個弟弟,剩個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往後的日子本該相依為命的弟弟,卻也這麼無辜地因她而死。
死在了顧錚野手中。死在了她親自挑選的男人手中!
讓她怎麼能不恨......
雲清辭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天都黑透了,她的嗓子也啞透了,她才稍微止住了一些心情,她掏出手機,給顧錚野打去了電話。
“為什麼?”
“顧錚野,為什麼要那麼對阿止?”
顧錚野還以為雲清辭說的是拔氧氣管的事,他有些不耐地蹙眉:“你現在再來糾纏這些做什麼?我那麼對他,還不是因為你,若你安分守己,你弟弟又何苦受難。”
“顧錚野,你簡直不是人。”
“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雲清辭的聲音悲淒,帶著無力的絕望,掛斷電話後,她將雲清止的屍體帶去火化。
抱著骨灰罐到碼頭時,天光已經微亮了。
遠遠地,她便看到碼頭站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雲清辭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她將骨灰罐抱的更緊了些,細細感受著那沉甸甸的分量,仿佛家人還在身邊。
阿止,不怕。
姐姐帶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