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慈在佛堂被禁足的第七天,陳舊的木門被咯吱推開。
一縷光束照進來。空氣中飄動著起伏的塵埃,佛龕前堆滿了溫舒慈抄寫的祈福經文, 她正端正跪拜,虔誠萬分。
“夫人,明日府中要辦謝神宴,世子特許解了您的禁足。”
溫舒慈許久未感受陽光,一時間竟覺得格外刺眼。
出了佛堂,才從下人嘴裏得知她這恩賜竟是陸知凝求來的。
陸知凝昨夜向謝景辭提出要辦謝神宴,因著老夫人的身體漸漸有所好轉,懇求謝景辭看在佛祖的麵上放了她出來。
“聽聞世子明日宴會想要給陸姑娘名正言順的身份,給陸姑娘腹中的孩子正名呢。”
“陸姑娘慈心一片,主母那般對她,她還能替她求情,世子怎能不憐惜呢?”
廊下兩個小丫頭正在閑聊,遠遠看見溫舒慈走來,急忙噤了聲。
溫舒慈笑了笑,這侯府就留給陸知凝吧。
第二日,上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被邀請來了侯府。
溫舒慈站在院中,若有所思。
身邊的謝景辭和陸知凝正在談笑著什麼,翠玉眼下又回到了陸知凝身邊伺候。
“小姐,這是你最愛吃的芙蓉花糕。”
翠玉端來一疊點心,正要給陸知凝送去,怎的忽然平地絆了一跤,那糕點直愣愣地潑了溫舒慈一身。
“夫人,真是對不住,奴婢粗笨……”
翠玉驚慌道歉,走上前就自顧地掏出手帕給溫舒慈擦拭。
溫舒慈頓覺不妙,想往後退,背後卻被奶嬤嬤推了一把,她很是不解。
人群裏忽然傳出一聲尖叫:“你們看,那是什麼!”
隻見從溫舒慈的袖中掉落出一隻娃娃在地。
“這是……巫蠱娃娃?!”翠玉連忙撿起,大聲說道。
賓客中信佛的幾位夫人,紛紛用團扇遮住了眼睛,看也不敢看。
“我朝一向禁巫蠱之術,世子你這侯府主母怎麼會……”
謝景辭憤怒地抓過那巫蠱娃娃,上麵赫然寫的是陸知凝的生辰八字。
“溫舒慈,阿凝昨日還替你求情,你卻如此恩將仇報!”
溫舒慈剛欲開口解釋,身後的奶嬤嬤忽然上前跪下磕頭起來。
“都是老奴的錯,不要怪我們小姐,都是我沒有替她藏好這些東西……”
溫舒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自幼奶嬤嬤就照顧她,如同親人。
父母雙雙離世的時候,也是奶嬤嬤抱著她度過了一個個難熬的夜晚。
如今,她卻站出來指認她……
“我什麼時候做過這些事?!”
陸知凝在一旁攙扶起嬤嬤,安撫道,“嬤嬤不要怕,你盡管說,我和世子定保你無虞。”
奶嬤嬤故作躲閃,聲音顫抖,
“小姐這些天明麵上是在佛堂禮佛,其實心生怨念,暗地裏一直在詛咒陸姑娘和她腹中的孩子,我也有勸小姐,可是她不聽,還讓老奴……”
“老奴一輩子沒做過這種事,隻好將小姐給的巫蠱娃娃,埋在了侯府老樟樹下。”
好事的賓客立馬請了下人去那老樟樹下翻找挖掘。
“找到了,找到了!”
小廝舉起一個沾著泥土的巫蠱娃娃,和謝景辭手裏的那個如出一轍。
“事到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可辯駁的!”
謝景辭猛地將那娃娃扔在溫舒慈臉上。
溫舒慈看了看倚靠在陸知凝懷裏的嬤嬤,苦笑一聲,又看了看這院子裏對她指指點點的賓客。
曾經在這上京,她是最恣意颯爽的女子,如今困住這裏,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
“我無話可說。”
溫舒慈冷冷答道,謝景辭下令將她關進了柴房。
她如今眾叛親離,早已心灰意冷,隻盼著早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