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凝住進侯府三個月後,被溫舒安意外撞破在內院和謝景辭苟合。
當晚,溫舒安就被謝景辭送進了上京赫赫有名的窯子裏,隻因他推搡間無意害陸知凝撞破了腦袋。
溫舒慈大著肚子跪在內院冰冷的地磚上,膝蓋早已磨出血痕。
“謝景辭,算我求你,舒安是我唯一的弟弟……”
謝景辭坐在軟椅上,身側是陸知凝和她前夫的孩子,墨兒。
“夫人,公子他……在窯子裏自盡了!”
丫鬟鳶兒紅著眼來稟報,身後侍衛抬著一卷草席裹著的屍身,露出的半截手腕上滿是青紫勒痕。
溫舒慈顫抖著掀開草席,她從小護到大的弟弟溫舒安,如今麵目全非。
他瘦得幾乎脫了形,臉上布滿淤青,衣衫破碎,大腿內側布滿猙獰的燙傷,而最觸目驚心的是……
一根斷裂的玉勢,仍插在他的身下。
“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夜空,溫舒慈死死抱住弟弟冰冷的屍體,渾身劇烈顫抖。
腹中驟然傳來一陣劇痛,她低頭看去,鮮紅的血已順著裙裾蜿蜒而下,在地麵上洇開一片刺目的紅。
“夫人小產了!快叫府醫!”
院中仆婦們驚慌失措地圍上來,卻被謝景辭厲聲喝退。
謝景辭大步踏入,懷中摟著圍觀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墨兒,目光掃過地上血泊時眉頭都沒皺一下。
“晦氣,嚇到阿凝的孩子了。”
溫舒慈死死盯著他,緊緊捂住腹部,疼痛使她臉色慘白。
急匆匆趕來的府醫被謝景辭招手喚去,
“快給墨兒請平安脈,孩子體弱,別惹得受驚發熱了。”
“鳶兒,去……去府外請大夫……”
一夜天明,溫舒慈虛弱地靠在床頭,耳畔回響大夫臨走說的話。
“孩子沒有保住,若再遲上片刻,夫人你怕是……”
溫舒慈腦海裏浮現出這一切的始末——
她與謝景辭,一位是將門之女,一位是侯府世子,自幼便是玩伴。
而陸知凝不過是禮部尚書的外室女,是溫舒慈不顧眾人鄙夷的目光,和她一起玩樂。
謝景辭的母親很是喜愛溫舒慈,在謝景辭十歲那年重病不治,臨終前定下了這門親事。
後來,溫舒慈嫁進了侯府,陸知凝也被尚書指給了一戶商賈做填房。
本以為她與謝景辭兩相喜歡,卻不曾想,這麼多年,他的心裏一直都是陸知凝。
隻因他兒時落水受困,是陸知凝救了他,自此他的心裏便隻有陸知凝一人。
三個月前,陸知凝丈夫暴斃,她牽著前夫的孩子叩響侯府大門,求一處容身之所。
溫舒慈看在自幼一同長大的交情,好心收留,卻未曾注意到夫君謝景辭憐惜的目光。
入住侯府後,謝景辭對陸知凝的事格外上心,處處照顧。
即便心中不忿,看在多年情分上,溫舒慈也隻是緘口不語。
直到三日前,溫舒慈的弟弟溫舒安意外撞破了謝景辭和陸知凝白日在後院廂房交歡,怒而衝進去指責這苟合的二人。
“我姐姐為你操持家事,多年來無一缺漏,如今剛有身孕,你卻做出這般不顧禮義廉恥的事來!”
“這是侯府,我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指點。”
“我今日偏要綁了這小娼婦遊街示眾,丈夫剛死就來勾搭侯府世子!”
溫舒安執意要去拉陸知凝,卻被謝景辭攔住,拉拉扯扯間,陸知凝撞上了桌角。
“啊!”陸知凝慘叫一聲,額頭微微滲血,謝景辭忙不迭查看。
“好啊,既然你這麼喜歡聽,就去窯子裏聽個夠吧!”
就這樣,溫舒安被拉進了上京最混亂的窯子,即便溫舒慈怎麼懇求,謝景辭都沒有心軟半分。
溫舒慈再次聽到弟弟的消息,便是昨夜他在窯子裏不堪受辱自殺的消息。
想到這裏,溫舒慈的眼裏蓄滿淚水,一雙玉眼滿是紅絲。
她拖著孱弱的身子就要起來,“鳶兒,扶我,我要去大理寺……”
門“咣當”一聲推開。
謝景辭走了進來,“夫人這是要去哪兒啊?”
溫舒慈直直地看向謝景辭,“我弟弟無辜受辱,我要去告大理寺!”
“你這樣,可有考慮過侯府名聲,可有考慮過阿凝的名節?!”
“她也配說名節,我們小姐才是侯府夫人!”鳶兒憤憤不平。
侍衛一個爽利的耳光落下,鳶兒重重跌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看向溫舒慈。
她是溫舒慈的貼身丫鬟,打她無異於打溫舒慈的臉。
“管好你的人,你弟弟要不是管不好自己,怎麼會落得這個下場。”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夫人。”
謝景辭語氣平淡,如同無事般揚長而去。
一夜無眠,溫舒慈心如死灰,既不能去大理寺為弟弟申冤,她留在這侯府也是牢籠。
她顫巍巍從梳妝台前的木屜裏掏出一紙書約,去了書房。
“簽了這份書約,我便不去大理寺。
謝景辭以為是要些田產鋪子,隨意地按下手印,還沒來得及翻看,侍衛便來報,
“陸姑娘頭疼,說是上次的傷口裂了。”
謝景辭二話不說,踏門揚長而去。
寂靜的屋子裏,鳶兒扶住幾乎要摔倒的溫舒慈。
她緩緩流下眼淚,落在那紙上赫然的三個大字上:和離書。
原以為是金玉良緣,卻不曾想她倒是謝景辭和陸知凝之間的絆腳石。
本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謝景辭卻從未在意過她的感受。
如今更是在她孕期於侯府苟合糾纏,搭上了弟弟的一條命。
既如此,她不願再糾纏在這可笑的婚約裏。
她怔怔地看著手裏的文書。
一個月後文書生效,一個月後她便可以恢複自由身。
到那時,她定要遠離這侯府,繼承父親的遺願,奔赴邊疆,重回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