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惚想起來,曾經我提起過去,渾身顫抖泣不成聲時,
範明禛張開雙臂,牢牢護住我。
他發誓會永遠保護我,不讓我受一點傷害。
現在,他為了別人,把我的傷口,在大庭廣眾下狠狠撕開。
眼淚成行,止不住。
我嘗到嘴裏的苦澀才反應過來,原來,我哭了。
範明禛表情複雜,伸手來拉我。
“哎你別哭啊,行了行了就這樣,不和好就不和好吧。”
我轉身避開他的手,不想他碰我。
那隻手愣在半空,緩緩收回。
範明禛冷聲道:
“陳淑可,你簡直狼心狗肺。”
我抹去淚水,看清了他現在的表情。
真眼熟啊。
嫌惡,厭棄,輕蔑。
範明禛的臉,逐漸和那個所謂父親的臉重合了。
我朝他一笑。
“哦,你終於發現了,恭喜啊。還不趕緊找你的初戀女友去,人家是人心人肺。”
我和趙婉是同行,線下沒見過麵,隻聽過別人口中的各種傳聞,有好有壞。
倒是範明禛,平日裏毫不吝嗇誇讚:
“趙婉太上鏡了,反應又快又穩,什麼突發情況都穩得住。”
“她天生就是要吃這碗飯的!”
某次情人節,我們談天說地,不知怎麼又聊起她。
範明禛滔滔不絕。
我聽得耳朵起繭,開玩笑似的打斷他:“哎喲,到底是青梅竹馬,就是不一樣哦?”
範明禛一停,沉默片刻,笑了。
他說:“是不一樣。”
我有心問到底,是怎麼個不一樣法?
然而,他說話的語氣,臉上的表情,讓我心裏發慌。
我沒有問出口。
直播間這一樁,範明禛最後煩了,大步流星離開。
我聽到他冷冷的三個字:“神經病!”
我笑了。
神經病?
不夠貼,他應該和當年那些人一樣,喊我“精神病”。
我又想起那些噩夢了。
當年。
他們把我和那個傻兒子關到一起。
他們把我從學校揪著頭發拉走。
他們笑容滿麵放那個老光棍進屋來。
於是我操起廚房的菜刀。
我夜夜握著水果刀和剪刀睡覺。
他們對我的稱呼,從“小賤人”變成了“精神病”。
後來,我作勢擰開煤氣罐,手上按住打火機。
他們說“精神病”三個字時的戲謔和嘲弄,終於變成了恐懼和憎恨。
今天,因為範明禛的慷慨相助。
那些恐懼和憎恨,又變成了居高臨下的得意。
他們有恃無恐。
甚至跑到了我住的公寓大樓下。
還拉了一條大紅橫幅:乖女,爸媽來了!
我看著那倆哭天抹淚的老不死,恨得眼睛滴血。
誰告訴他們我住這裏?
我連助理都沒告訴。
......除了範明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