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抱著手臂看著他們，突然明白母親為什麼堅持讓我來基層。

這些藏在光鮮表象下的齷齪，坐在總裁辦公室裏是永遠看不見的。

番茄的傷在慢慢愈合，但那些被拔禿的毛長得很慢。

每次梳毛時摸到那片突兀的皮膚，我都覺得像是在提醒我。

有些退讓，隻會讓人得寸進尺。

三個月後，部門通知要去郊外團建。

組織者特意在群裏說 “可以帶寵物，場地開闊適合遛狗”。

還補充了一句 “本次團建不帶家屬，純同事參與”。

看到消息時，番茄正趴在我腳邊啃玩具，尾巴搖得像朵花。

我猶豫了很久，摸了摸它的頭：“想去嗎？這次應該沒人欺負你了。”

團建的地方是個臨湖的度假村，風景很好。

番茄一到草地就撒歡地跑，追著蝴蝶繞圈，之前受的驚嚇像是被風吹散了。

我坐在遮陽傘下看著它，張姐走過來笑著說：“看番茄多開心，早該帶它出來玩玩了。”

可沒過多久，我就發現陳偉居然也跟來了。

李總監說 “孩子放暑假沒人帶，隻好跟著來”。

我的心瞬間沉了下去，悄悄把番茄叫到身邊，用牽引繩牽住。

下午自由活動時，同事們三三兩兩去劃船，我帶著番茄在湖邊散步。

走到一處僻靜的蘆葦叢邊，番茄突然對著蘆葦後麵狂吠起來，聲音裏滿是驚恐。

我心裏咯噔一下，趕緊跑過去，撥開蘆葦的瞬間，渾身的血都凍住了。

陳偉正蹲在湖邊，手裏抓著番茄的後頸，把一塊沉甸甸的石頭用繩子綁在番茄的前腿上！

番茄的半個身子已經浸在水裏，拚命掙紮著。

爪子在水麵上拍打出淩亂的水花，嘴裏發出絕望的嗚咽。

“你在幹什麼！” 我衝過去一把推開陳偉，他沒站穩摔在地上。

我顧不上他，趕緊解開番茄腿上的繩子，把它抱起來。

番茄渾身濕透，凍得瑟瑟發抖，前腿被繩子勒出了一道紅痕。

嘴裏不停地咳嗽，像是嗆了水。

“哇 ——” 陳偉突然放聲大哭。

他媽媽不知從哪裏衝出來，一把將他摟進懷裏。

看到他膝蓋擦破了點皮，立刻轉頭瞪著我：“你這人怎麼回事！又帶這隻瘋狗來！現在還敢推我兒子！”

林哥也跟著跑過來，看到這場景二話不說就指責我：

“小曾！你太不像話了！上次聚會的事還沒教訓夠你嗎？

帶著狗到處惹事，現在還傷到李總監的兒子，你今天必須給個說法！”

周圍的同事聞聲聚攏過來，有人看到番茄腿上的紅痕和濕漉漉的樣子。

欲言又止，但在李總監冷冷的注視下，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反而有人附和道：“就是，帶狗來就夠添亂了，怎麼還不看好它，把孩子弄傷了多不好。”

“是他要淹死番茄！” 我抱緊懷裏發抖的番茄。

我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嘶啞:“你們看這石頭！看番茄身上的水！

他要是把石頭綁緊了推下去，番茄就死了！”

“你胡說！” 陳偉在他媽媽懷裏哭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