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寶寶,林老師抱你進去吧。”
顧棋安眉開眼笑,手腳並用爬上她的懷抱,還不忘伸出一個腦袋,衝我得意炫耀。
“還是林老師對我最好。”
我站在原地,看著林薇薇輕鬆抱著他往裏走,背影親昵得刺眼。
想起顧棋安剛出生時,就是個高需求的小家夥,隻要一沾床就哭得撕心裂肺,我便整夜整夜抱著他在客廳踱步,哼著跑調的兒歌,直到他睡著。
兩歲那年,他被查出白血病,我守在病床前,看著他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針眼,心疼的要死。
後來醫生說我的腎源匹配,我連猶豫都沒有。
麻醉前最後一眼,看著他的小臉,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隻要他能好,我怎樣都沒關係。
手術後他恢複得很好,可我卻再也抱不起來他。
顧棋安肉乎乎的小手攥著我的手指,在我病床前奶聲奶氣地說:“媽媽,等我長大了,我天天抱你,給你買好多好多草莓蛋糕,一輩子對你好。”
可現在.....
我死死咬住嘴唇,才堪堪忍住沒有落下淚來。
“在這喪著個臉幹什麼,真晦氣。”
顧母不悅的聲音傳來,將我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眾人目光齊刷刷的看向我,讓我有些尷尬。
顧母顧嶼卻似看不見徑直走向林薇薇。
顧母親昵地拉住林薇薇的手,
“薇薇,快坐快坐,讓阿姨看看你這身新裙子,真襯你。”
林薇薇溫順地應著,顧嶼自然地跟在她身側,顧棋安像隻小尾巴,緊緊挨著林薇薇的裙擺。
三人並肩站在一起的背影,刺得人眼睛發疼。
到顧家做兼職時,顧母起初皺著眉嫌我吵,直到有天她撞見我蹲在顧嶼身邊,拿著一張自己畫的百元大鈔。
“別在這待著了,姐給你錢,去給我買冰激淩吃。”
而那個從不理人的少年,竟無語的看著我,然後“切”了一聲。
那天她拉著我的手,在客廳哭了很久,眼淚打濕了我洗得發白的袖口。
“小滿啊,你是我們顧家的恩人,是你把嶼兒從殼裏拉出來了。以後,這兒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親媽。”
後來我和顧嶼順理成章地走到一起,從戀愛到結婚,我真把那句 “親媽” 當了真。
她生日我跑遍全城找她愛吃的老字號糕點,她冬天腿疼我整夜整夜給她焐腳。
我以為自己終於有了家,有了疼我的 “媽媽”。
可什麼時候變的呢?
大概是顧嶼能流利地主持會議那天,大概是顧嶼眼裏的光不再為我亮那天。
顧母看我的眼神,就慢慢從恩人變成了累贅,從親閨女變成了上不得台麵的外人。
顧母拉著林薇薇走過來時,眼角的餘光都沒往我這邊落。
林薇薇狀似無意的提到,
“顧總現在能應對複雜談判,真難想象他從前連‘謝謝’都吝嗇說呢。”
顧母立刻接話,眼角斜睨著我,
“可不是嘛,嶼兒那時不過是懶得開口。依我看,若是早遇上林老師這般通透人,哪用得著繞那些彎路。”
顧母話音剛落,顧嶼恰好從宴會廳另一端走來。
林薇薇快步迎上去,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胳膊,
“顧總,談完了。”
顧嶼微微點頭,溫柔的望著她。
顧母笑著開口,
“嶼兒,剛還跟薇薇說呢,你現在能獨當一麵,多虧了她幫襯。”
林薇薇故作謙虛地低下頭:“是顧總自己厲害,我不過做了分內事。”
顧嶼掃過我忽然開口,
“你怎麼還在這。不是看完奶奶了嗎?”
我攥緊手心,指甲嵌進肉裏。
“顧嶼,”
我看向他,聲音有些發顫,
“你真覺得,你能走到今天,全是因為......”
“不然呢?”
他打斷我,眉峰緊蹙,滿是不耐,
“夏小滿,你是不是覺得我變成正常人全是你的功勞。真把自己當神醫嗎?我當時不論遇不遇到你都會向正常人一樣生活的。”
周圍投來好奇的目光,顧母臉上藏著得意,林薇薇低頭時,嘴角勾起勝利的弧度。
我站在原地,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好。”
我輕輕吐出一個字,轉身往外走。
沒回頭,也沒掉淚。
心在剛才那番話裏,已經死透了。
三天後,終於到了拿離婚證的時間。
顧嶼並沒有虧待我,離婚分了我六套房,還有五個億的現金。
有這些,連帶著我看顧嶼還有林薇薇都順眼了些。
拿到離婚證我隨即向外走去。
顧嶼卻拉住我,
“好歹夫妻一場,如果你以後有什麼事,盡管來找我。”
我白他一眼轉身坐上一輛瑪莎拉蒂。
顧嶼臉色有些鐵青,跨步走至我麵前,咬牙切齒的問道。
“夏小滿,我們剛拿了離婚證,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