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袁璃突然骨折、聶晶晶全身過敏了?”,教官狐疑地複述我的話。
我背後響起其他同學窸窸窣窣的竊笑:
“真能扯,我早晨看見袁璃穿了一身高爾夫球服出門,還跟我顯擺半天呢”
“聶晶晶剛剛也花枝招展地下樓了,過敏不了一點”
“羨慕啊,早知道我也請假了”
“你拉倒吧,教官對她倆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你可未必”
“切,袁氏投的錢哪來的你心裏沒數?我也不比她低一等哈”
教官咳了一聲,壓過閑言碎語,朝我伸手:“醫院開的病假單呢,不能你說她們有病就有病吧”
張悠悚然抬頭,擔憂地看了我一眼,張了張口:“教官,她們是、是病了”
她支支吾吾,眼神裏的心虛就差把“說謊”兩個字寫在臉上。
教官眸色一沉,如電的目光在張悠和我的臉上打轉:“想清楚再說,包庇的話,和違紀的人同責”
同學們也停止竊竊私語,似乎沒想到教官這麼“不上道”。
這可是特招班,請假的兩位更是連校長都得賠笑臉的特殊人士。這種一聽就是隨口胡謅的請假理由,他要醫院憑證不是找茬麼。
“死腦筋,活受罪”,不知是哪個同學吐槽了一句,又惹起一片嗤笑。
教官的眼中浮現怒氣,伸出的手卻沒放下,一字一頓地重複:“病假單”
我明白教官的兩難,今天的事要是這麼糊弄過去,後麵幾天也沒法軍訓了,班裏的少爺小姐們會徹底把他的話當耳旁風。特招班考核排名倒數,挨處分的隻會是他。
“報告教官,憑證晚點給你”,我篤定地回答。
訓練間隙,張悠用手肘捅捅我,低聲催促:“你還有閑心坐這看雲,趕緊聯係袁璃和聶晶晶,讓她們準備假證明呀”
我嗯嗯啊啊地打馬虎眼。她還想再說,教官已經再次吹響集合哨。
“你啊,要不是忘帶手機我就自己聯係了,被你害死了!”,她急得跺腳。
我拍了拍她的肩:“沒事的,放心吧”
有比病假單更有說服力的憑證呢。
下半場的訓練裏,張悠頻頻朝我使眼色,正步都踢錯好幾次。
但直到訓練結束,也沒等來她期待的病假單。
教官喊出宣布解散的口令後,緊跟著就是“肖音、張悠,你們留下”
其他唉聲歎氣的人,刹那間腰不痛了、腿不酸了,梗著脖子往這邊瞅。
有什麼比美美看同學挨訓更解乏的呢。
“肖音,你保證的憑證在哪,非要我去宿舍樓抓人是吧”,教官的臉拉下來。
“呃...”,張悠抓耳撓腮地剛要張口,教官腰間的手機急促地響起。
一接通,輔導員的大嗓門傾瀉而出:“李教官,你們班有兩個同學估計參加不了軍訓了,一個袁璃,偷溜出去打高爾夫球,莫名其妙從斜坡摔下來,骨盆粉碎性骨折,雙腿也折了,還有個聶晶晶,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哎呀從臉腫到腳踝,渾身被她撓得沒一塊好皮”
教官快速滑動輔導員發來的幾張傷情照,或許是過於慘不忍睹,嘴角抽搐了下。
等著看我和張悠出洋相的同學們麵麵相覷。
袁璃的小跟班吳薇嘟著嘴道:“還真病了啊,行吧,也算因禍得福不用軍訓了”,她旁邊的女生白了她一眼:“這福氣給你要不要?骨盆粉碎性骨折搞不好會癱的,聶晶晶那個絕對會留疤,她的女團夢是沒戲咯”。
七嘴八舌中,我隱約感覺有道涼颼颼的視線劃過後頸。
回頭,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