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全家吸血後，我上網發帖詢問：“如何才能阻止家裏繼續吸血、徹底擺脫原生家庭？”

眾多評論中有一個回答讓我眼前一亮：“隻要你能考上國防大學，然後進入一些保密專業。”

“你爸媽還有親戚，隻要想吸血，分分鐘被送進小黑屋。”

我心下了然，在我媽又一次問我要錢給我那爛賭的爸和一灘爛泥似的弟時，兩個穿著行政夾克的人上門：

“我們是相關部門的工作人員，你們涉嫌長期非法集資，並試圖利用親屬特殊身份牟利、刺探相關信息。”

“現在，請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1

“老蘇、老蘇......”

“我找著賺錢的法子了，你看這個。”

我媽舉著手機滿臉興奮的湊到我爸麵前。

這樣的話術我爸聽了太多次已經免疫了，他麵無神色的看著我媽：“這次又是什麼辦法？”

“你一直說能賺錢、能賺錢，結果到現在不還是一事無成、一窮二白？”

我爸的喪氣話並沒有影響到我媽，我媽依舊興衝衝的訴說著自己的想法。

“這次不一樣。”

“這次一定能成。”

“再說了前麵沒成功也不是我的問題，主要是家裏那個賠錢貨壞了我的好事。”

我媽尖銳、刺耳的聲音透過破爛的門板傳到了陽台上。

陽台上正擺放著一張折疊床，我蜷縮成一團躺在折疊床上，腦袋緊緊裹在薄薄的杯子裏。

不用想，我也知道我媽嘴裏說的那個賠錢貨是我。

她在又責怪我沒能幫她賺到錢。

接著，我爸的聲音在客廳響起。

“你說的什麼辦法？”

我媽將手裏的手機舉的離我爸更近了，嘴裏還為我爸介紹著她的賺錢大計。

“這不高考成績出來了？網上曬出的都是考的高的。”

聽到我媽的那些毫無建設性的話語，我爸不耐煩的說道。

“沒考好的更多，他們也不好意思發網上啊！”

我爸的話讓我媽驕傲、得意起來。

“我看的這個就是沒考好的，就連日報都轉發了。”

“賬號一下就做起來了。”

“我覺得這個咱們可以借鑒一下。”

我媽的話成功吸引了我爸的注意力，他反問我媽。

“什麼賬號？”

“內容是什麼？”

我媽得意的念著手機上的新聞。

“《高考266分，全家歡呼》。”

“這個女孩高考考了266分，當媽的誇獎了幾句，還上了日報，這下全國人民都知道了。”

我爸不可置信的接過了我媽的手機，翻查著看了好幾遍。

“看起來好像還可以。”

這是我媽為數不多的得到我爸支持的事情，她看著手機，腦袋裏不停的盤算著。

“考的高、學習好有什麼用？出來還不是要找工作、賺錢？”

“如果能直接當上網紅，靠著流量賺錢，何必還要花錢、浪費時間讀書？”

“正好曉芳明年要高考，讓她考差點，咱們也在網上立這樣的人設，靠著這個漲漲粉。”

聽到我媽的規劃，我爸立即從沙發上坐正，提出自己的建議。

“標題帶上重女輕男這幾個字。”

“之前咱們裝修了一個三室一廳，把賠錢貨安置到陽台住被網友追著好一通罵，還遭到了好些人的抵製，逼的咱們關了賬號，這次咱們營造點不一樣的，就抓住那群網友想看的，我就不信還沒流量。”

爸媽在客廳討論的熱火朝天的，在陽台上住的我卻怎麼都睡不著。

七八月份的天氣，陽台上一點不涼快，但我依舊緊緊將腦袋藏在被子裏，生怕露出腦袋看到外麵黑漆漆的一片。

漆黑的夜總是讓我想到鬼怪，想到壞人，讓我害怕、緊張。

爸媽的話一字一句鑽進我的耳朵裏，聽到考差點這幾個字，我心裏不安極了。

縱使我再膽怯、懦弱，我也深知知識才能改變命運。

在我的腦海裏，我一直夢想我要考到外地的大學，離我家遠一點，離我爸媽遠一點，好掙脫他們對我的控製，開啟我新的人生。

眼看著我希冀的那一天快要到來，我媽卻想著控製我的分數，這和控製我的人生，毀掉我有什麼區別？

想到這裏我的眼淚奪眶而出，順著閉著的眼睛的縫隙流在被子上，過往的不幸一點一點在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從去年、前年我上高中開始，我爸媽跟瘋了一樣，做起了不切實際的夢。

他們成天在網上研究這個賬號，研究那個網紅，研究怎麼能利用我吸引流量？

研究怎麼能用我換錢？

在過去的兩年裏，我媽經常喊我配合她拍視頻，如果上傳的視頻沒人看，沒流量她就會將這一切怪罪在我身上，怪我不如那些網紅會拍，罵我是廢物、賠錢貨。

我的生活除了學習和拍視頻之外，我還要背著東西去街上擺攤。

我媽說她研究過，小孩子出來擺攤更容易引起大人的同情心，更容易賣出東西，更能賺到錢。

在外麵確實有大哥哥、大姐姐關心我，她們會詢問我的年齡，詢問我為何小小年紀出來賣東西。

聽到這些關心我的話，我的心裏酸酸的，鼻子也是酸酸的。

擦了擦流出來的眼淚，我偷偷拿出手機，在抖音上發視頻傾訴。

“我是一個即將高三的學生，我爸媽隻喜歡弟弟，不喜歡我，一放學我就要出去賺錢養家？”

“如何才能阻止家裏繼續吸血、徹底擺脫原生家庭？”

“看來我隻有考上大學、離家遠點了。”

將心裏話吐出來後，合上手機，我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2

第二天天剛亮，我就起床將折疊床收好，在洗臉、刷牙後準備全家人的早餐。

弟弟說今天想吃餡餅，可我媽不喜歡帶餡兒的，因此做完餡餅後我又烙了一個麵餅，炒了一個肉炒土豆絲，我喊弟弟起床吃飯。

在弟弟吃飯的時候，我顧不上吃飯，還要收拾著廚房，免得我媽起床後對我發脾氣。

不到二十分鐘，弟弟吃完飯，他背著書包站在門口對我喊道。

“真墨跡。”

“我不等你先去學校了。”

聽到弟弟說的話，我從廚房出來，拿起校服就追了上去。

我們家離學校還有一段距離，弟弟雖然年齡不小了，但爸媽還是囑咐我要親自帶弟弟進學校。

如果我哪天沒按爸媽和弟弟的要求去做，弟弟就會和爸媽告狀，而我換來的將會是一段毒打作為懲罰。

有爸媽給弟弟撐腰，當靠山，我隻能唯唯諾諾的聽他們的話。

弟弟很小的時候就發現這一招用在我身上有效，因此他動不動就拿和爸媽告狀威脅我。

目送弟弟走進教學樓後，我快步向班級裏走去。

此時已經七點半，早自習馬上就要結束了，因為弟弟的原因，我爸媽特意向學校申請，不讓我上早自習。

路過高二班級，傳來的都是高亢嘹亮的背書聲。

走進教室後我馬上投入到學習當中，深知我的學習時間比別人少，我異常珍惜我有限的學習時間。

看到我滿臉疲憊但依舊強撐著學習，同桌夏知意抓了一把糖果和咖啡遞給我：

“糖是薄荷味的，可以提神醒腦，困了就吃一塊。”

我點了點頭，接受了同桌的好意，在我心裏她真的是一個人美心善的好姑娘，讓敏感又自卑的我感受到了溫暖。

課堂上班主任在黑板上寫下了期末考試的時間，七月一號、七月二號考兩天，緊接著我們就會放假，八月高三開學。

得知馬上要放假，同學們的眼裏全是興奮與激動，哪怕還有一場考試都無法讓他們冷靜下來，整個教室內唯有低著腦袋看書的我，和周圍的氛圍格格不入。

和其他同學不一樣，我最喜歡的便是來學校讀書，隻有在學校，我才能遠離爸媽，遠離家庭，得到片刻的寧靜與放鬆。

我最不喜歡的便是寒暑假，漫長的假期我得不到休息，也沒時間學習，隻能背著東西去街上擺攤，掙錢補貼家裏。

很快高二最後一場考試結束了，老師宣布放假之後，同學們就像嘰嘰喳喳的小鳥雀躍著一哄而散，我一直在教室磨磨蹭蹭著直到要關校門我才走出學校。

3

回到家裏剛推開門，我媽便扯著嗓子質問我。

“死哪兒去了？這麼晚才回來。”

“不知道家裏還有一堆活兒嗎？”

這樣的怒吼和咒罵我早已習以為常，沒做任何解釋的我放下手裏的書包就往衛生間走去，我媽尖銳、刺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啞巴了？”

“不說話！”

隨即我整個人被一股強勁有力的力量拖拽著往後倒去，我掙紮著站穩，轉身麵對著我媽。

“在學校收拾東西晚了。”

“下次不會了。”

聽到我的解釋，我媽這才放過我，但嘴裏依舊罵罵咧咧的數落著。

“都說生女兒是個賠錢貨，要我看一點都不假。”

“要死不活的、半天憋不出來一個屁，不知道養著還有什麼用？”

“要我說就該早點打發出去嫁人，眼不見心不煩。”

我媽不是沒想過將我賣了換錢，隻不過我是一個丫頭片子，換不來多少錢，我爸在一旁勸說，姑娘也有姑娘的好，長大了換房換彩禮，咱兒子娶媳婦兒就不用愁了。

正是我爸的這一番話徹底打消了我媽出賣我的想法。

在我家當了七八年苦力、等我上了高中後我媽心裏又開始蠢蠢欲動，她到處打聽哪個地方給的彩禮多，什麼樣的人願意多花錢娶媳婦兒，就等著找一個給錢多的好買主將我給賣了。

我一邊擔心我媽逼著我嫁人一邊在攤上努力吆喝，心裏想著多掙點錢好讓我爸媽看到我的價值。

到了學校我更不敢耽誤片刻的學習，每次考高分，拿到好的成績，我都送到我爸媽麵前讓他們看。

即便我表現的這般好，這般卑微，我爸媽依舊沒對我生出半分憐惜和可憐，在她們心裏一直將我當做賺錢、獲取流量的工具和趁手的保姆。

在我媽的罵罵咧咧中，我懂事兒的將臟衣服放到洗衣機裏，接著去廚房準備晚飯，弟弟們則躺在裝著空調的房間裏玩遊戲，看平板。

我媽拍攝、剪輯我做飯的視頻發到網上，但不知為何還沒有一個小孩兒做飯的視頻流量好，我媽將這一切歸功於我做飯的技術不好、做出來的東西讓人沒有食欲。

飯桌上我媽研究完我之前做飯的視頻後，對著我惡狠狠的抱怨。

“下次再不好好做飯，就把你嫁出去換彩禮。”

我縮了縮腦袋，心底生出無盡的恐懼，不敢開口為自己辯解一句話。

等到爸媽和弟弟吃完飯，我刷鍋洗碗收拾完後，偷偷拿出藏在包裏的手機躲起來看。

4

可能上天憐憫我，我先前發出的“如何阻止家裏繼續吸血？如何擺脫原生家庭？”的問題瀏覽量上萬，有好多人提出了好多建議。

一條一條翻過去，其中有一條引起我的注意。

“隻要你能考上國防大學，然後進入一些保密專業。”

“你爸媽還有親戚，隻要想吸血，分分鐘被送進小黑屋。”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國防大學這個學校，為此我特意上網搜集了國防大學的資料。

得知考上這個大學我就相當於上交給了國家，有了國家的保護後，我的眼淚洶湧著奪眶而出。

考國防大學這件事情讓我的心底生出了新的希望。

我要離開爸媽和弟弟，我要離開家，我要走的遠遠的，我一定要考上國防大學！

心裏有了目標後我對學習更加渴望了，對我來說，我學的不僅僅是知識，更是我後半生的前途和命運，成績對我來說不再是分數而是擺脫家庭桎梏的基石。

除了實用的建議之外，我的評論區驚現更種老師，好多老師願意免費為我補課，幫助我學習，我挨個點了關注，對他們表達了感謝之情。

這一刻我下定決心，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不管花費多少時間，我都要為自己活一次。

5

說做就做，我當即拿出紙和筆為自己規劃假期裏的學習計劃。

白天我要輔導我弟的學習，還要照看鄰居和親戚家的小孩兒，為他們講解作業，以此來換取鄰居給我爸媽的每月一千塊錢的酬勞。

每天下午五點後我還要背著東西外出擺攤直到晚上十點才能回家。

擺攤加休息晚上根本沒時間，隻有白天輔導作業、照看小孩兒時能有點時間寫作業。

雖然計劃這麼安排的，但我還是準備了好多小紙條、小抄裝兜裏，路上、攤位上沒客人的間隙，我都主動拿出小紙條看看、背背。

強大的內驅力驅動著我抓住一點一滴的時間學習，一個月過去臨到開學時我已經將英語書上的單詞背了兩遍，英語文章背了一遍，語文文言文、古詩詞背了一遍，數學看了十套卷子。

終於要開學了，我滿懷期待的收拾書包準備去上學，我媽卻推開門通知我。

“不用急著上學，再輔導你弟一個月、鄰居小孩兒也還有一個月才開學，她們爸媽死活就要把孩子送過來。”

“這樣吧，你和你弟一起去學校。”

“學校那邊我給你請好假了。”

我媽的話如晴天霹靂將我整個人雷的外焦裏嫩。

每天早上天剛亮我就要早起做飯，晚上放學回來再出去擺攤，哪怕下雨天出不去我也要把家裏收拾一遍。

周末就不用說了，除了打掃家裏、洗衣做飯就是給鄰居照看孩子。

我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除了在學校的幾個小時，我根本沒有其他的學習時間。

之前高一高二時我還願意配合配合爸媽，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一點，現在已經高三了啊！

我能不能考上大學就看高三這一年了。

我將書包一扔，對著我媽咆哮道。

“誰讓你給我請假的？你問過我了嗎？就私自給我請假。”

“我不要輔導孩子寫作業，我要去學校讀書。”

看到我起來反抗，我媽直接提著我的脖子對著我左右開弓，扇了我好幾個巴掌後我媽把我扔在地上。

“誰允許你這麼和我說話的？”

“真是反了天了，不揍你一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你那大學念不念吧！”

“高考能考三百分就行了。”

“反正讀出來是要嫁人的。”

“考不上直接嫁人不是更好！”

短短幾分鐘我的命運便被我媽安排好了。

被扔在地上的我握緊雙拳，倔強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的命運我說了算！沒有任何人能替我安排和做決定。

我非要考上國防大學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