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沈知寧再次醒來，身邊空無一人。

除了最開始進醫院的時候，他們來看過一眼，之後都是護士陪著她，幫她換藥照顧她吃喝。

他們再沒有來過一次。

她知道，此刻他們正圍在沈清檸和她的孩子身邊，享受天倫之樂，哪裏顧得上她呢？

不過她也無意打擾，馬上她也快離開了。

快出院的時候，護士給沈知寧帶來了一封信。

沈知寧打開，是曾經地方舞團的朋友寄來的。

她細細讀來，字裏行間盡是想念。

馬上就要離開首都，回來就難了，沈知寧想，至少走之前和他們好好道個別。

到了出院的日子，沈知寧自己收拾好了東西，一個人辦好了手續。

回家放好行李之後，去了舞團。

一進大廳，就聽見一陣喧嘩。

沈知寧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笑，心裏一緊。

走上前去，看到沈清檸穿著她沒出車禍前的演出服，正在和別人聊天。

沈知寧瞪大了眼睛，看向周圍的朋友。

那些她曾經關心過，幫助過的朋友們，隻是笑著和沈清檸聊天，好似沒看到沈知寧這個人一樣。

沈知寧呆立在那裏。

沈清檸像是突然看到她，語氣親近：“姐，你怎麼來了？”

沈知寧抿唇開口，“你為什麼在這兒，還穿著我的衣服？”

“奧！你在好奇這個呀。”

沈清檸眨了眨眼，捏起裙擺在她麵前轉了一圈兒。

“是念北哥擔心我在家帶孩子時間長了心情抑鬱，特意給我安排進了舞團呀。”

“這不，舞蹈服都是現成的。”

“我也不想讓他為我走特權，可實在拗不過念北哥。”

沈清檸新奇的四處打量，“以前不知道舞團這麼有趣，怪不得姐姐你那麼喜歡跳舞。”

“你的腿跳不了了，正好這個夢想我來幫你完成吧！”

“這裙子好像我比你更適合，姐姐你說呢？”

沈知寧看著眼前言笑晏晏的沈清檸，拳頭攥得發白才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

當初被沈清檸的母親帶走後，她被隨手丟到村邊的小溪裏。

萬幸有一個奶奶撿到她，拿著米糊糊將她喂養長大。

奶奶的獨子在戰場上犧牲了，沒有留下半個子女，就把沈知寧當做是自己的孫女。

為了支持她的夢想，奶奶連一口帶油的菜都不舍得吃，白天幹農活，晚上編竹筐草席。

省吃儉用才湊夠去省城的路費。

這件舞蹈服是奶奶冒著生命危險去摘草藥賣才湊夠錢買的布料，舞裙裏麵都是針腳，奶奶在家裏唯一的一點燭光的照耀下，一針一線給她縫上舒適的內襯。

沈知寧就是穿著這件舞蹈服，考上了京都舞團。

可現在，這件代表她夢想的舞蹈服，被沈清檸這個毀滅了她的罪人穿著。

她怎麼配？

沈知寧的心裏燃起了怒火，爸媽已經是她的了，連顧念北都是她的，現在還要奪走奶奶留給她的唯一紀念麼？

“脫下來，給我。”

沈清檸眸色一閃，卻沒有動，窘迫的咬住下唇：“姐姐，我的未婚夫現在已經是你的丈夫了，爸媽也成了你的爸媽。”

“你搶走了我珍惜的一切，難道連這一件舞裙都要跟我計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