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爸媽，你們也不信我麼？”

沈父沈母沒有說話，隻是長長歎了一口氣。

父親回到客廳拿起了報紙，母親去廚房看湯。

徒留沈知寧一個人在原地。

此時此刻，她就像這個家裏多餘的人......

永遠都是這樣，沈知寧早該想到的。

不管沈清檸對她說了什麼過分的話，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隻要她哭一哭，委屈巴巴對父母和顧念北說：

“對不起，姐姐回來，我怕你們不要我了，我太害怕了。”

爸媽就會象征性的說兩句，輕拿輕放。

沈知寧被她扇巴掌的時候，是這樣；

沈知寧被她騙到農村，差點失身的時候是這樣；

醫生說沈知寧的腿沒法再跳舞的時候，他們還是這樣；

都說沒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可沈父沈母愛的，是在他們跟前長大的沈清檸。

那時候隻有顧念北站在她的後麵，不惜拿自己的戰功威脅，讓沈父沈母公平處理。

他當時對著沈知寧發誓，一定會好好保護她，再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沈知寧信了，可是.......

她抬頭看看顧念北攬著沈清檸的背影，還有數落的話。

原來他的心，偏向的也是沈清檸。

沈知寧隻覺得心臟一陣陣的疼痛。

沈父沈母騙她，顧念北也騙她。

沈清檸什麼都有了，現在光明正大的回到家裏。

她沈知寧又有什麼呢？就連肚子裏的孩子也不被他們允許出生。

嗬，沈知寧唇邊泛起一絲苦笑。

這半輩子她都是沈清檸的墊腳石罷了。

其餘的，什麼都不是。

沈知寧流下淚，卻突然感覺到肚子一陣劇痛，腿間一陣熱流湧出，眼前一陣眩暈。

她下意識扶了牆，卻因手上沒有力氣跌坐在地上。

“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顧念北聽到聲音走過來，看清她身下的血，頓時白了臉色。

他慌忙抱起沈知寧，往醫院跑去。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沈知寧還在祈禱，希望這個孩子不要像之前的孩子一樣，草草離她而去。

無關情愛，是身為母親的本能。

......

再睜眼時，看到的是醫院雪白的天花板，顧念北關切的臉闖入她的視線。

“知寧，感覺怎麼樣？”

麵對他的關心，沈知寧心底再沒有了之前的悸動。

眼前浮現他在醫院小心摟著沈清檸，他悉心給沈清檸和孩子準備房間，還有他扶著沈清檸慢慢上樓梯時叮嚀的樣子。

這些都是她不曾感受到的。

她的眼角不自覺流下淚水，側過頭不願意再看顧念北。

“知寧，之前......是我的錯，是我考慮欠佳，讓你動了胎氣。”

“醫生說，這可能是咱們唯一的孩子了，萬幸保住了。”

“真要是你和孩子出了什麼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顧念北小心翼翼的避開輸液針，握住沈知寧的手。

“我隻把清檸當妹妹，爸媽也是看她孤兒寡母的，才收留他們的，你別多想。”

“我已經讓人在外麵給他們找房子，等找到就搬走，別生氣了好麼？”

“不為我著想，你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著想。”

沈父沈母也溫聲附和道：

“是啊，知寧，你肚子裏的孩子可經不起折騰了，是爸媽疏忽了你，爸媽知錯了。”

“醫生說你不能亂動，這段時間你安心在醫院修養，爸媽和念北輪流照顧你。”

沈知寧聽到他們的話，心裏知道不過都是謊言，但她已經沒有力氣去爭辯，也不想麵對他們。

隻是點了點頭，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看到沈知寧這個樣子，沈父沈母還有顧念北都沉默下來。

沒一會兒門被敲醒了，是沈清檸。

“爸媽，念北哥......”

顧念北看見，忍不住皺眉嗬斥道：“你來這裏幹嘛？病人這麼多，再帶回病菌給孩子。”

沈清檸麵帶關切，“知寧姐畢竟是因為我才到醫院的，我不來看看實在過意不去。”

“爸媽，你們年紀都大了，熬不了夜。”

“先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和念北哥。”

沈父沈母回頭看了看已經睡著的沈知寧，想到家裏隻有一個保姆在照看孩子，點了點頭。

他們一離開，病房裏空了下來，也安靜了不少。

顧念北看著沈清檸，壓低聲音道：“知寧沒什麼事，你趕緊回去。”

沈清檸垂著腦袋，神情低落，“沒事就好，我今天來其實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我和小寶打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