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知寧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信封。

映入眼簾的是顧念北一如既往的熾熱話語：

“知寧，孩子還好麼？我在外麵執行任務，實在想你。”

“希望你和孩子都好，紙短情長，吻你萬千。”

想她，吻她。

沈知寧看著看著，笑出了眼淚。

幾分鐘後，她擦幹了臉，毫不猶豫的轉身進了醫院。

第一件事：沈知寧預約了引產手術。

第二件事：她遞交了去列賓舞蹈學院的申請。

“小沈，這個舞蹈學院是終身製的，畢業後要直接留在當地工作，再想回來可就難了。”

郭部長說著，頓了一下：“你確定要去異國他鄉，以後再難有回家的可能？”

“我確定。”

郭部長見狀，注意到她微微發腫的眼睛，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申請通過後，十天之後就要上飛機，你跟你父母愛人交代好。”

“好。”

沈知寧毫不猶豫的在同意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再回到家時，已經是傍晚。

沈知寧一推開門，客廳內的歡聲笑語傳進她的耳朵裏。

她循聲望去，隻見顧念北坐在沙發上，小心翼翼的抱著手上熟睡的孩子。

曾經被敵人拿槍指著腦袋都麵不改色的人，現在孩子的一個動作都能讓他緊張萬分。

母親從廚房裏端出一碗雞湯，一勺一勺的喂著沈清檸。

沈清檸喝了幾口，皺起眉頭衝沈母撒嬌：

“媽，太膩了，我喝不下去。”

父親熟練的從兜裏拿出幾顆大白兔，像哄小孩子一樣：

“乖，喝完就有糖吃。”

“多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嬌氣！”

沈知寧站在門口，雙腿灌了鉛一樣沉重，竟邁不動一步。

“知寧？”顧念北現在才發現她，將孩子遞給沈清檸後大步朝她走來，一把抱住。

男人聲音關切：“怎麼才回來？臉色也這麼差，是肚子裏的孩子鬧你了麼？”

他關懷備至，一如這些年的每一天。

沈知寧沒有出聲，轉頭靜靜地看著沈清檸。

剛才溫馨的氣氛隨著沈知寧的到來一下子被打破。

沈父輕咳一聲：

“清檸這幾年在外麵漂泊，所托非人，受了不少苦。”

“現在犯了糊塗，和別人未婚生子，孩子這麼小，我就做主，讓她回來生活一段時間。”

沈母也附和道：“是啊，小孩子是無辜的，跟著奔波多受罪，我看著真的不忍心......”

沈清檸見狀，抱著孩子站起來，聲如蚊訥：

“姐，之前是我犯傻，做了那麼多傷害你的事，求你看在爸媽的麵上，收留我們吧！”

沈知寧聽罷，沒做聲，轉頭看向顧念北：“爸媽都表態了，你呢？你怎麼看？”

從剛才到現在，他的目光就一直牢牢鎖定在沈清檸和她懷裏的孩子身上，直到沈知寧問他，才收回目光。

“都看你。”他溫聲答道：

“知寧，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好一句都支持她。

沈知寧笑了一聲，“好啊，那讓他們就留下來吧，正好一家團圓。”

緊張的氣氛從這一刻平緩下來。

沈父沈母齊齊鬆了一口氣，沈母一把抱起孩子：“那就好，我這就看著他們去收拾房間，省得毛手毛腳，小孩子馬虎不得！”

沈父起身：“我叫劉嫂去給清檸做一份月子餐，要清淡點的。”

顧念北什麼也沒說，遞來一杯熱茶，輕輕的拍著沈思寧的背。

沈思寧知道，這是顧念北慣常的體貼安慰。

隻是沒一會兒，不斷地有人送貨上門。

玩具、奶粉、尿不濕，還有從國外買來的吸奶器。

工人們捧著包裝全是英文的材料，問嬰兒車裝在哪個房間。

沈知寧撿起掉在地上的收貨單，看到上麵明晃晃的購買人姓名，無聲的笑了笑。

顧念北看著沈知寧的笑容，走上前一把抽走收貨單：“客廳人進進出出的，好吵，我送你回房休息。”

沈知寧什麼也沒問。

她順著顧念北的步伐，回到房間裏。

顧念北給她細心的掖好被子，沒多久開口：

“廚房裏還燉著你最喜歡的老鴨湯，再不去看火，你就喝不上了。”

“我就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

沈知寧的眼神好像能看穿一切，半晌她點頭，“去吧，不著急。”

看著顧念北出了門徑直朝著沈清檸的房間而去，沈知寧心裏竟然毫無知覺。

強留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有什麼用呢？

沈知寧收回目光，緩緩起身，下床開始收拾行李。

看著有關顧念北的東西一點點的被清空，竟感覺輕鬆了許多。

突然，門從外被打開，她抬頭望去，顧念北和沈清檸正站在門口。

顧念北的目光在她手中的箱子上定住，“好端端的，收拾東西做什麼？”

沈知寧隻是合上行李箱，輕聲問道：“怎麼了？”

顧念北頓了一下，還是說道：“媽覺得東邊的房間采光不好，孩子曬不到太陽，所以——”

哭聲響起，沈母輕哄著孩子走進來，“囡囡，你這邊朝陽，地方也寬敞，寶寶的東西也放得下。”

“以後清檸帶著孩子就住這個房間，媽回頭再給你買個新的房子。”

沈知寧看著眼前的人，沈清檸一直站在顧念北身後，一副畏縮害怕的樣子。

而顧念北身體前傾，不自知的將沈清檸擋在身後，好像沈知寧是什麼洪水猛獸。

“不用了。”沈知寧輕聲開口：“一個房間而已，讓一下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