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鶴辭的心猛地揪緊。

他原本不想讓她們知道自己得了癌症的事，可現在，醫生的話已經傳進了她們的耳朵。

他悄然攥緊被單，指尖發白，心裏竟生出一絲可悲的期待。

她們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

會後悔嗎？會心疼嗎？

會像從前那樣，溫柔地抱住他，說“鶴辭別怕”嗎？

“叮鈴鈴——”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打斷了醫生的陳述。

林知鳶接起電話，那頭傳來璟雲委屈的聲音：“知鳶姐，我摔倒了，站不起來……”

林知鳶臉色驟變：“我馬上回來！”

兩人再顧不上其他，匆匆對醫生丟下一句：“安排護工照顧他，用最好的藥，把他流的血補回來。”

說完，她們頭也不回地走了。

醫生張了張嘴，想叫住她們，可兩人已經快步消失在走廊盡頭。

他歎了口氣，走進病房，對江鶴辭說：“江先生，您的病情已經是癌症晚期，必須盡快住院化療……”

頓了頓，他又道：“剛剛林小姐和江小姐似乎沒聽清具體情況，您……要不要親自告訴她們？讓她們在這最後的時間裏，好好陪陪您？”

江鶴辭自嘲一笑：“不用了。”

“她們……不在意的。”

醫生欲言又止，最終隻能搖頭離開。

……

接下來的幾天，江鶴辭疼得死去活來。

止痛藥的效果越來越弱，他蜷縮在病床上，冷汗浸透了病號服。

可偏偏這時，可林知鳶和江稚妤的電話打了過來

“一點小傷，你還要住到什麼時候？”電話那頭的聲音冷得像冰，“你的罪還沒贖完，趕緊回來。”

江鶴辭握著手機，指尖發抖。

他知道，她們隻是想抓緊時間折磨他。

好啊。

那就折磨吧。

他也很想知道，等他被折磨得體無完膚，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時，她們會是什麼表情。

他主動辦了出院手續，開了大把止痛藥，一個人回了那個所謂的“家”。

可剛回到別墅，傭人就攔住了他。

“江先生，林小姐和江小姐吩咐了，您在醫院住了這麼多天，身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細菌和病毒，為了防止傳染給璟雲先生，得先消毒。”

不等他反應，幾個傭人架起他，直接丟進了消毒池！

“啊——！”

消毒水刺激著未愈合的傷口，江鶴辭痛得渾身痙攣，鮮血從裂開的傷口滲出，染紅了整個池子。

傭人嚇得尖叫，連忙去喊林知鳶和江稚妤。

林知鳶衝過來時，江鶴辭已經疼得意識模糊，蒼白的臉上全是冷汗，嘴唇咬得鮮血淋漓。

她瞳孔驟縮，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撈他。

“知鳶！”江稚妤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壓低聲音，“你忘了我們的計劃？”

林知鳶的手僵在半空。

“我知道你喜歡他，”江稚妤盯著她，聲音冷靜得近乎殘忍，“但隻剩一個月了。”

“隻有讓他徹底嘗夠教訓，他以後才不敢再傷害雲景。”

她頓了頓，語氣放軟：“我是他親姐姐，我也心疼……但為了雲景，我們必須狠心。”

林知鳶的手指微微發抖，最終，還是緩緩收了回來。

江鶴辭泡在血水裏，模糊的視線裏，隻看見她們轉身離去的背影。

多可笑啊。

他快死了，而她們，還在擔心他以後會不會傷害江雲景。

……

他被泡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才被傭人撈出來，像扔垃圾一樣丟回房間。

江鶴辭蜷縮在床上，疼得連呼吸都在發抖。

等稍微緩過來一點，他才強撐著爬起來，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既然快死了，他想幹幹淨淨地走，不想在這個家留下任何屬於自己的痕跡。

這樣，下輩子，就不會再遇見她們了。

他翻出這些年珍藏的照片、日記、林知鳶送他的禮物……

一件一件，丟進火盆。

火焰吞噬著過往的回憶，也吞噬著他所剩無幾的生命。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