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阮霜序再醒來時,已經在醫院了。
城南招標會也已經結束,而標項不出意外地落到了阮清棠手中。
她收到助理發過來的消息後,閉了閉眼,心間一片貧瘠。
病房裏靜得隻能聽見滴管液體滴落的聲音。
門外,護士小聲議論著,“聽說受傷的是阮家大小姐,沒想到不受寵到這種程度,那麼嚴重的傷,沒一個人來看望......”
“是啊,送來急救的時候,給她家屬打電話都不接,最後給備注‘寶貝’的男人打電話,你猜他說什麼?”
“那男人語氣冷漠,說別演戲了,他很忙,說什麼標項隻能給阮清棠,然後就掛了,完全不在意阮小姐的傷勢如何......”
阮霜序眼底一片濕意,心口的痛已經超過身上的傷。
她高估了自己在裴言川心中的地位,
這時,裴言川打了電話過來。
她抬手抹掉眼角的淚,按下接聽。
“霜霜,你在哪呢?清棠很順利拿到城南標項,這也是你們阮氏的榮耀,晚上有慶祝宴,你一起來嗎?”
聽筒裏透出的喜悅和阮清棠的笑聲,讓她產生生理性的惡心。
“裴言川,你讓我覺得惡心。”
他一邊安排人攔截她的車輛,搶走她熬了數日完成的標書,一邊還假惺惺地想要和她維持原樣。
阮霜序在商場上多年,從未見過如此陰險狡詐的人。
更讓她傷心的是,這人還是她深愛了三年的枕邊人。
電話那端沉默了幾秒,背景音也從喧鬧歡呼轉到寂靜空蕩。
“霜霜,我說了,你損失的我會加倍賠給你,城西我買下兩倍的地界給你,你想建什麼就建什麼......”
“所以,在你心裏阮清棠的事排第一,而我隻是你裴少爺無聊時的消遣,阮家人看不起,我,你也是這樣。”
裴言川的好心情一掃而光,他捏了捏眉心,覺得阮霜序為了個小小標項太過激了,說得話也太傷他心了。
“阮霜序,你要是這樣想我也沒辦法,城西那塊地就當是給你的補償。”
她忍不住笑出聲,聽上去像施舍。
“不用了,我不需要了。”
說完,阮霜序把電話掛了,才發覺臉上掛著一片濕意。
城南那塊地意義不一樣,她母親小時候在城南長大,而天文是母親的夢想。
多年前,懷揣天文夢的少女懷孕生女後,為了家庭從商,而她辛勤的付出換來的卻是丈夫的背叛,最後抑鬱而終。
阮霜序傷得不是很重,小腿被玻璃碎片劃破,做完清創縫合,第二天她就辦理出院回家休養了。
這一周期間,她全程關機,不想聽到任何消息,包括阮家的,和裴言川的。
一周後,她去醫院拆線,裴言川將她堵在醫院門口。
“讓開!”
“霜序!你為什麼不回我消息?這一周你在做什麼?”
阮霜序拄著拐杖不想搭理他,於是準備繞過他,但被拽了一下,差點摔倒。
“你開車怎麼這麼不小心,清棠告訴你的,我本來想過來照顧你,沒想到你已經出院了,那應該傷得不重。”
裴言川上下打量了一下,最後視線落在小腿上。
“謝謝你關心我,我現在要進去拆線......”阮霜序話還沒說完,瞬間天旋地轉,裴言川已經將她攔腰抱起。
這算什麼?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嗎?
如果換做之前,阮霜序可能還覺得幸福,但現在她無法欺騙自己。
處理好傷口後,裴言川將她放在車後座上,在她額間印上一吻。
“霜霜,城南那個標項多謝了,作為補償,我在金海灣購置了一套別墅,以後我們不用再去艾斯酒店約會了,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阮霜序心微微一震,看來裴言川已經做好打算,讓這段見不得光的感情繼續恣意生長。
她沒有開心的感覺,反而覺得珍視多年的感情被侮辱了。
她拒絕,想下車,可裴言川的態度不容置喙。
車剛進入盤山公路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阮清棠,他毫不避諱地接聽了。
“阿川!救救我!我出車禍了......我的車子在快要從山上掉下去了......啊......”
“刺啦”一聲,輪胎劇烈摩擦地麵,急刹的慣性讓阮霜序的額頭重重磕上。
“清棠!你在哪?”
裴言川語氣焦灼,而對麵信號斷斷續續地報了個地名。
索性和他們的距離很近。
他二話不說,直接下車。
裴言川不放心又折返回來,他拿走了阮霜序的手機。
“乖,我馬上就回來,你這邊等我一會,不準逃跑!”
“不......”她沒來得及拒絕,車門就被反鎖上了。
六月末尾的A市,已經很熱了,現在還是正午。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阮霜序在逐漸升溫的車廂內幾乎喘不上來氣。
她終於忍不住開始找尋破車的辦法。
車輛開始警報,她的意識逐漸模糊,砸窗的工具也從掌心滑落。
“砰”的一聲巨響,側麵的車窗玻璃被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