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傅斯年接出禁閉室時,她還來不及喘氣,就被帶到一艘遊輪上。
“滾出來道歉!”
她遍體生寒。
她才知道,傅斯年包下這艘遊輪,是為宋南鳶慶祝“戀愛100天紀念日”。
真可笑。
到了這一步,傅斯年還自欺欺人般遵守他出軌了三個月的謊言。
99杯香檳酒被端到沈棠安麵前,她被保鏢按著跪坐在地。
傅斯年麵沉如水,聲音冷酷:
“棠安,喝吧,喝完這些,就抵消你差點害死南鳶孩子的罪孽。”
沈棠安拚命搖頭。
她的人工心臟是絕不能喝酒的,否則排異反應會更加嚴重,整個人都將痛不欲生。
這九年,傅斯年自然清楚她滴酒不沾。
如今,男人卻沒有一絲諒解或猶豫,親自捏住她的嘴,將一杯又一杯苦澀的酒液灌進她的喉嚨。
直到灌到第19杯,沈棠安痛苦不堪地咳嗽,麵目漲紅得難受,傅斯年才停下動作。
他忽然想起來,七年前他和沈棠安在學校裏做銷售,也陪客戶喝過酒。
那天晚上沈棠安就酒精中毒,他打不到車,在淩晨三點背著沈棠安走了兩個小時才到醫院。
好不容易救回來一條命,他跪在病床前承諾沈棠安:
不會再有任何人可以逼她喝酒。
傅斯年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快讓傅氏的醫生帶夫人去看看!”
身旁還嫌不夠的宋南鳶隻得啞口。
半小時後,沈棠安終於在傅氏隨行醫生的緊急救治下緩了過來,醫生大驚失色:
“夫人,您的心臟是人工的?
“現在飲酒過量已經非常嚴重了,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傅總,您應該趕緊去市區醫院救治......”
沈棠安搖頭,請醫生替她保守秘密。
她向來不是諱疾忌醫的人。
隻是事到如今,她的心臟哪裏還有救治的機會?
醫生被外麵的人叫走,休息室窄小,沈棠安便到了船邊。
好不容易心跳平穩了些,沈棠安倚在船舷邊,鹹澀的海風拂過她蒼白的臉。
遠處夕陽將海水染成血色,像極了她胸腔裏那顆逐漸衰竭的心臟。
“傅太太,在看風景?”
宋南鳶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她總用傅太太三個字來提醒沈棠安現在荒謬可笑、人人輕賤的處境。
沈棠安反感,嫌惡地問:
“你又想幹什麼?”
“玩一個遊戲,你猜,傅斯年會救你,還是我?”
宋南鳶突然拽著她翻過欄杆。
墜落的一瞬間,沈棠安看見甲板上傅斯年驚慌失措的臉。
海水灌入鼻腔,她逐漸昏沉,在失去意識的最後刹那,她看見傅斯年毫不猶豫地跳向宋南鳶的方向。
冰冷的海水淹沒沈棠安,靈魂都被撕扯,她竟覺得解脫。
這樣也好。
這顆報廢的人工心臟,終於能徹底停止了。
隻是彌留之際,她仿佛又看見大學時的傅斯年,在東湖邊捧著一束白色洋桔梗對她說:
“棠安,給我一個機會,我會永遠愛你!”
再醒來時,刺骨的冷水已經漫到胸口。
沈棠安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被吊在一個巨大的透明水立方裏,雙手被鐵鏈鎖在頭頂,水位正在緩緩上升。
對麵,是麵沉如水的傅斯年,懷裏緊擁著麵色蒼白的宋南鳶。
“傅斯年!你幹什麼!”
她竭力掙紮著,隻覺得心臟跳動都困難。
傅斯年餘怒未消,聲音像是淬了冰:
“我警告了你很多次,棠安。
“你為什麼非不肯放過南鳶,寧肯搭上自己,也要害死她和孩子?”
“既然如此,你就待在裏麵好好反省,喜歡水,就在海水裏泡個夠!”
沈棠安早知道傅斯年和她斷心,卻還是在意識到這件事的瞬間,遍體生寒發澀。
他連宋南鳶這麼拙劣的騙局都會相信。
“你可以去查遊輪的監控......”
沈棠安語氣微弱,心臟跳動的聲音傳導耳鳴,她幾乎快要昏厥過去。
“我無條件相信南鳶!”
沈棠安露出一個慘笑,徹底昏迷脫力在巨大的水立方中。
“傅斯年,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