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死的媽,殘疾的爸,讓我們家成了十裏八村最窮的那戶。
天崩開局,讀書成為我逆天改命的唯一機會。
於是我寒窗苦讀十二載,最終不負眾望被985大學錄取。
就在我竊喜命運之神終於眷顧我時,我卻誤登了我爸的微信,瞥見兩條不得了的消息:
“李小滿還沒把這個月生活費打給你?”
“浩浩說,他想換個手機電腦,要小兩萬,你想辦法從李小滿嘴裏再多扣點出來。”
我定睛一看,發消息的正是我那已經死了二十年的親媽!
不僅親媽奇跡複活,我還多出一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親弟弟!
看著朋友圈裏光鮮亮麗,保養得體的深閨婦人。
還有渾身名牌,手持最新款水果手機的弟弟。
原來,我孤苦伶仃的前20年竟是被人給做局了......
1
“同學,這包泡麵你還要嗎?”
“同學?你怎麼哭了,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同學?”
在收銀員小姐姐一聲聲同學中,我終於回過神來。
可手機裏彈出的微信消息就像毒蛇,爬滿我的全身,將我緊緊纏繞,叫我發不出半點聲音,也動彈不得。
現在是中午,人最多的時候,我的後麵很快就排起了長隊。
許多不明所以的同學對我投來了異樣的眼光。
或好奇或不耐或埋怨。
“這人怎麼回事,站在收銀台不動,莫非是想逃單?”
“不能吧?我看她就拿了泡麵,還是袋裝的,真的有人連三塊五都拿不出來嗎?”
“也許是手機出了問題,我來替她給吧!”
有個熱心腸的女生站了出來,大方亮出自己的支付二維碼。
我剛想開口說不用,女生卻被旁的人拉了回去。
“你別......我認識她,是醫學院那邊出了名的小偷,窮且心術不正,多次偷用室友的生活用品,還倒賣寢室裏的東西,你別幫,小心沾了晦氣。”
“哎呀草率了,我看她可憐兮兮的,又那麼瘦,以為是吃不上飯的貧困生,沒想到是個小偷。”
一瞬間,大家看我的眼神都統一成了鄙夷。
因為窮,我不止一次被人誤會,被扣上小偷的帽子。
也是因為窮,骨子裏的那份自卑不允許我勇敢反擊回去。
所以以前的我,隻能任人搓圓捏扁。
可現在,在看清自己為何貧窮的那一刻,自卑的桎梏,它碎了。
我擦幹眼淚,不再軟弱和膽怯,而是勇敢說出了那句曾經練習過數百次的話:
“我不是小偷!”
圍觀的眾人一愣,旋即又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哄笑:
“你可是慣犯了,現在更是連一包三塊五的泡麵都想逃單,不是小偷是什麼?”
忍了那麼多年,一朝解放,現在正是我怨氣衝天的時候,就先拿他們當做出氣筒吧!
我抓起了那包泡麵,用盡全身力氣朝那群不分青紅皂白就誣陷我的人砸去:
“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小偷。”
“如果你們執意要汙蔑栽贓我,那我們就去警察局對峙。”
那些人瞬間萎了下去,不再出聲。
我的硬氣讓我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尊重。
我並沒有立馬轉身離開,而是推上購物車,抬頭挺胸往零食區走去,開啟瘋狂購物模式。
將以前舍不得吃的東西,統統拿下。
最後,頂著眾人詫異的目光,我大方買單結賬離開。
我抱著這袋零食踉踉蹌蹌地走著,邊走邊哭,嘴裏念念有詞:
“原來那麼便宜......”
便宜到連李梓浩腳上的一隻AJ都買不下來。
也是那麼的昂貴。
昂貴到能讓我在學校清湯拌飯續命一個月。
我並沒有回宿舍,而是找了個清淨的地方開始大吃特吃。
可還沒吃多少,我就又全部吐了出來。
長期的饑餓和營養不良讓我的胃部變得十分脆弱,沾不得一點刺激腥辣的食物。
但我舍不得停下,繼續往嘴裏胡亂塞著各種辣條薯片。
吐了又吃,吃了又吐,反反複複數十次,直到精疲力盡才作罷。
我癱坐在地上,情緒徹底失控,嚎啕大哭起來。
我很想打電話狠狠質問我爸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手機就握在手裏,可握到指關節泛白都沒能撥通這番質問的電話。
不過還好,這份極致的痛苦並沒有持續很久,我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這是一場局,是一場專門針對於我的局,是他們串通好的。
如果隻逼問我爸,他肯定打死也不會承認。
既然這樣,那就隻能從我媽和李梓浩那邊下手了。
幸好,我剛剛截了屏,要找到他們兩人的聯係方式並不難。
我倒要看看,我這對虛與委蛇的父母瓶子裏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2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特意用小號加的李梓浩,還謊稱是他的小迷妹。
李梓浩似乎在學校裏很受歡迎,並未懷疑我的身份,我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後,他就將我給撂在了一邊。
可惜,沒能從他嘴裏套出有用的信息,我隻得從他朋友圈裏尋覓蹤跡。
比起我那除了兼職就是兼職的生活,李梓浩的日常可謂是豐富多彩又奢靡。
每天從幾百萬的大平層裏醒來,吃著保姆準備好的營養早餐,閑來無事時就約三五好友打高爾夫賽馬。
不僅如此,他還有自己的樂隊。
爸媽把他養得很好,完全是照富家公子哥的標準來養的。
看著看著,我的眼淚就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家裏麵看著也不像差錢的,我也是爸媽的親生孩子,可他們為何要如此狠心地對我。
這個疑惑就像雪球,越滾越大,竟叫我生出一絲害怕來。
一番捕風捉影後,我終於找出了李梓浩所在的學校。
說來也巧,他讀的大學就在我隔壁。
事不宜遲,和導員請完假後,我就趕了過去。
隻是在校門口苦巴巴等了四五個小時我也沒看見李梓浩的身影。
就在我準備放棄,改天再來時,旁邊幾個女生的對話引起了我的注意。
“哎?群裏麵有沒有更新梓浩的出行計劃?”
“好像還沒有,現在想見到梓浩是越來越難了。”
“沒辦法啊!誰叫我們家浩浩長得又帥,家世又好,還是樂隊主唱。”
看來她們口中的梓浩就是李梓浩無疑了。
我小心翼翼地上前詢問道:
“你們那個群能不能邀請我一下,我也想知道李梓浩的行程,我有事找他,很重要的事情。”
“就你?”
其中一個女孩將我上下打量一番,而後一臉嫌棄地捂住了鼻子。
“哪裏來的老土鱉,又臭又醜,就你這樣還想見我們家浩浩?你別臟了他的眼睛。”
另外兩個女孩也有樣學樣地捏住了鼻子,滿臉嫌惡。
我尷尬地抓著身上已經被洗到褪色的襯衫,主動退後一步:
“幾位姐姐,我真的有要緊事找李梓浩,你們就通融一下,好不好?”
然而,我的好言好語並未換來她們的好臉色,甚至還將我逼至牆角,恐嚇我:
“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我都說了,你這種土鱉不配出現在浩浩跟前。”
“對了,如果讓我看見你在梓浩麵前晃悠,我們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果然,人類的本質就是以貌取人和欺軟怕硬。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下手沒輕沒重的。
隻見我掄圓了胳膊,賞了麵前三人一人一巴掌。
趁著她們懵圈的之際,我又將其中一人的手機一把奪過。
找到他們說的那個群後,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敲打起來。
半分鐘後,一條簡明扼要的消息出現在了群裏麵。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將手機還了回去:
“謝謝你們的幫助,你們可以走了。”
三個女生呆愣在原地沒有動,用一種極其震驚的眼神看著我:
“你你你......你說你是梓浩的姐姐?”
“怎麼可能!他說過自己是獨子,沒有兄弟姐妹。”
我並沒有急著解釋,而是苦笑幾聲。
3
李梓浩來得很快。
他一身名牌,被人簇擁著,笑容肆意又燦爛,宛若眾星捧月,完全不同於我的窘態。
看見我的第一眼,他有一瞬的驚訝,或許是驚訝於我和他極其相似的長相。
但在看清楚我的穿著打扮後,他的驚訝瞬間轉變為不屑和嫌惡:
“就是你在群裏麵嚷嚷著要見我,還自稱是我的親姐姐?”
“咱倆除了長得有點像,還有什麼地方是相似的嗎?”
李梓浩又將我上下好一番打量,嘖嘖了幾聲。
“看你這個窮酸樣子,莫非是仗著自己和我有幾分相似,想借此勒索敲詐我家吧?”
此話一出,惹得圍觀的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肯定是這樣,我可從來沒聽說梓浩有什麼兄弟姐妹的。”
“而且你看她穿那樣,像個乞丐,和梓浩壓根就不是一個圖層的。”
“快滾吧!臭乞丐,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他們的嘴就像淬了毒一樣,一口一個乞丐地跟風叫著,根本不由人解釋半分。
可我現在也不是吃素的,一個箭步衝上去,揪出被人群簇擁著的李梓浩,怒不可遏道:
“這不是敲詐勒索,是拿回本該屬於我的那份。”
“你這些年過得那些好日子,你身上穿得名牌,吃得大餐,全都有我一份!”
李梓浩被我這磅礴氣勢給嚇到,好久才回過神來:
“那......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我姐?”
我鬆開了他,示意他把身份證交出來,然後又從包裏拿出自己的身份證:
“大家看,我和他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我們是雙胞胎,不僅如此,這兩張身份證上的地址都是一樣的。”
“我還知道你的父親叫李祥雲,母親叫向娟,因為他們也是我的父母。”
“我說的這些夠不夠作為我是你親姐的證據?”
李梓浩被我這番話驚到目瞪口呆,他拿著那兩張身份證看了又看,反複比對,試圖找出一些破綻,可是沒有。
這時,又有人提出了質疑:
“梓浩的母親是向教授這件事誰都知道,至於他父親的名字也是可以打聽的,身份證也可以造假,這些不能作為證據。”
“可她這麼大費周章作假是圖什麼?我看還是把向教授找來比較好,或許這裏麵有什麼隱情也未可知。”
我認同地點了點頭:
“可以,李梓浩你覺得這個辦法怎麼樣?”
他也點了點頭,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電話號碼。
這一刻,我緊張到了極點,整個人都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我終於要見到心心念念的母親了。
十分鐘後,一個身穿黑色西服職業套裝的女性出現在了校門口。
李梓浩立馬委屈巴巴地衝到她麵前:
“媽,有人想訛我,還稱自己是我親姐。”
向娟笑得一臉溫柔:
“怎麼可能,爸媽隻有你一個孩子,是誰那麼大膽,都騙到我兒子頭上來了?”
她順著眾人的目光看了過來。
在我倆視線交彙的那一刻,我爆哭不止,她臉上的笑容卻瞬間消失。
現場氣氛開始焦灼,彼此沉默了有兩三分鐘後,我開口打破了這份焦灼:
“媽,我是李小滿啊!我終於找到你了!”
然而,我等來的卻不是感天動地的母女相認,而是重重的一巴掌——
“你亂叫什麼媽?我不是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