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
傅家老宅的壽宴,是海城上流圈一年一度的盛會。
蘇稚挽著傅承硯的手臂步入宴會廳。
“今晚別露餡,寶貝。”傅承硯在她耳邊低語。
溫熱的氣息拂過,帶著一絲警告的親昵。
他總是這樣,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霸道的話。
蘇稚心中一沉,麵上卻愈發溫婉動人,“放心,我演了兩年,早就駕輕就熟了。”
傅承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終究沒有說什麼。
賓客們的奉承和豔羨如潮水般湧來,蘇稚一一得體應對。
外人麵前,她是傅承硯的好妻子。
可沒有人知道,這副光鮮亮麗的皮囊之下,藏著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觥籌交錯間,她的手機在手包裏震動了一下。
蘇稚尋了個間隙,走到僻靜的露台,點開了那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隻有一張照片,和一句話。
照片裏,林雅安穿著一件柔.軟的白色羊絨衫,依偎在傅承硯身邊,笑得像一朵不勝嬌羞的蓮花。
照片下方,附著一行字:
【蘇姐姐,承硯說,這條項鏈更襯我的膚色,你說對嗎?】
她的心像是被浸入了冰水裏,一寸寸地失去溫度。
這條藍寶石項鏈是傅承硯母親留下的遺物。
傅承硯曾對她說過,這條項鏈,隻屬於傅家未來的女主人,會在他們的孩子出生後,親手為她戴上。
可是如今這條承載著承諾與身份的項鏈,他送給了別的女人。
蘇稚隻覺得心中一片酸澀。
就在這時,傅承硯的身影出現在露台門口。
他眉心微蹙,朝她走來。
“怎麼一個人在這裏?”
他伸手,想攬過她的腰。
蘇稚不動聲色地退後半步,避開了他的觸碰,“喝了些酒,胃裏有些不舒服。”
傅承硯輕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嚴重嗎?那我叫家庭醫生來。”
這時,傅承硯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眼神瞬間柔和下來,轉身走到一旁接聽。
“怎麼了......肚子不舒服?......別怕,我馬上過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在蘇稚的耳膜上。
掛斷電話,傅承硯走回她身邊。
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雅安身體不舒服,我得先去照顧她,爺爺這邊你應付一下,宴會結束前我會回來。”
“好。”
蘇稚麵容平靜,心裏卻一陣陣地顫動。
她心裏暗暗嘲笑了自己的脆弱。
在她和林雅安之間,傅承硯也不是第一次放棄她了。
傅承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對她的順從有些意外。
但他來不及多想,便行色匆匆地轉身離去。
傅承硯走後,周圍的打量和議論也大膽了起來。
“傅總就這麼走了?把傅太太一個人扔在這兒?”
“還能為什麼,為了林家那位唄,聽說都懷上了,小時候的救命之恩保全了林雅安一輩子榮華富貴啊。”
“嘖嘖,正主回來了,這位就算是‘易孕體質’,也終究是個替代品。”
議論聲不算很小。
有些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幾個平日裏與林雅安交好的名媛端著酒杯走了過來,為首的李家小姐笑意盈盈,話裏卻藏著刀。
“傅太太,你臉色不太好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也是,一個人撐這麼大的場麵,真是難為你了。”
蘇稚端起麵前的香檳,輕輕晃了晃。
她抬起眼,目光清冷地掃過幾人,“幾位有空關心我,不如多關心一下自家的股票,我聽說,李小姐父親的公司,最近的資金鏈可不太健康。”
李小姐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蘇稚輕笑一聲,不想再理會她們,轉身走向露台的陰影處。
晚風吹散了她身上的酒氣,卻吹不散心底的寒意。
她靠在冰冷的漢白玉欄杆上,無意識地用指腹摩挲著自己左邊鎖骨下方。
那裏,有一道很淡的、月牙形的疤痕,通常都被衣物完美地遮蓋。
她的思緒飄回了五年前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記憶裏,海水刺骨的涼。
她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才從死神的手裏搶回了一個落水的少年。
第二天,她才知道,少年居然是傅家少爺。
她想要靠近,卻發現他已經愛上了林雅安。
她那時候才知道,林雅安冒領了她的救命之恩。
好不容易等到林雅安被傅家送走。
沒想到自己卻淪為了林雅安的替代品。
蘇稚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傅承硯,倘若你知道你愛錯了人,又會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