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還在嗅著什麼,我下意識握住了手心,“你這是什麼意思?”
聞言,傅寒生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隨後目光落在那碗藥上,“字麵意思。”說完,他扯出一抹笑,“大嫂又慌了?”
“胡說八道。”我斥了一句,從他手裏奪走了藥碗,正要走。
傅寒生再次開口,“大嫂等一下。”
我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卻沒回頭。
“藏紅花活血化瘀是一味極好的中藥,既可以入藥又可以用於食品調味,但是劑量卻很有講究,我聞著大哥這藥裏似乎有不少這個。”
話音剛落,我猛地轉身看向他,“我不知道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這些藥全都是婆婆找中藥開的方子,就連藥都是婆婆親自拿來的,而我不過是煎藥而已,不信你可以查。”
說完,傅寒生就笑了。
從我的角度看去,他整個人隱沒在黑暗中,唯獨這笑在寂靜的夜裏看上去十分的瘮人。
“我當然知道大嫂既然能把母親推出來就不怕我去查。”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但要是你自己在煎藥的過程增加了劑量呢?”
“傅寒生!”我徹底沉下臉,偏偏還要顧忌隔壁的傅程,壓低聲音警告他,“你別血口噴人。”
同樣,他也已經變得麵無表情,“有沒有血口噴人,把這藥渣拿去化驗一下不就全都清楚了?”
接著他就在我的目光中轉身去倒藥渣。
我當即顧不得什麼,走過去一把攥住他的手,卻忘了自己手裏還端著一碗藥,一個趔趄,全部倒在了他的胸口。
因為藥是剛熬出來的,不用想也知道燙到了他,而他當即吸了一口氣。
我一驚,幾乎是本能地將藥碗丟進了池子裏,上前就去扯開他的衣衫,瞬間露出了他精壯的胸膛,我並沒有注意,而是呢喃著,“怎麼辦,這麼燙肯定會起水泡,趕緊去房間衝一下冷水。”
他眉頭緊鎖卻不動。
我卻急的跳腳,“別愣著了,你先去衝洗一下,我馬上去找燙傷膏。”
在我的催促下他總算動了。
等他去了樓上房間衝洗,我也已經找到了燙傷膏匆匆的來到他房間,結果一個不留神直接撞到了他的懷裏。
瞬間,充滿薄荷香的沐浴露氣息縈繞我的四周,以及他溫熱的胸膛正貼在我的額頭上。
我一愣。
下意識抬起頭,發現他正垂眸注視著我,深邃的眼眸裏是化不開的情緒。
但僅僅一瞬我已經反應過來,立即去看他的胸口,好在這會兒是深秋,他穿的浴袍比較厚,所以胸口隻是燙的發紅,並沒有起泡。
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
我連忙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拿出燙傷膏就準備給他塗藥。
忽然,我的手被他擒住。
“大嫂,這是幹什麼?”
我皺眉,理所當然的說,“我給你上藥啊。”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不合適吧?”傅寒生仍然注視著我。
聞言,我的臉上劃過一絲尷尬,剛剛情急之下竟然忘記了避嫌,於是將藥膏塞到他的手裏,“你自己塗。”
說完起身要走。
這時候傅寒生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大嫂。”
我頓住。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藥渣有沒有問題還是要化驗了才知道。”
聽到這句話,我猛地轉身看向他,“你還是懷疑我。”
“防人之心不可無,畢竟你隻是我大哥的妻子,誰保證你一定是真心真意的呢?”傅寒生依然笑著。
然而我卻能感受到他笑容中散發的惡意。
我沉默,下一秒,眼底已經慢慢浮出淚意。
這一幕傅寒生也看到了,他不由頓了下。
隨後我緩緩走向他,語氣已經哽咽,“我知道我現在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嫁給傅程的時候,他已經癱瘓了,不然以他的條件,婆婆哪裏會準我嫁給他。這三年裏,我時時刻刻不敢掉以輕心,生怕沒有照顧好他,引得婆婆不滿。”
一邊說著,眼淚就嘩嘩往下掉,“寒生,你這藥渣要去化驗我沒關係,可你有沒有想過,婆婆會怎麼看我?即便是藥沒有問題,她也不會對我真的放心了。”
話音未落,傅寒生的眉頭已經皺的不是一般的深。他顯然沒想到我會毫無征兆的流淚,而他曾幾何時最怕我哭了。
果然,他緘默了幾秒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大嫂既然問心無愧,又怕什麼?”
“你不懂,懷疑是一根刺,一旦在心裏種下,就再也難以消除了。”我徐徐的說。
傅寒生不說話了。
見此情形,我在他麵前蹲了下來,目光與他平視,語氣帶著央求,“西洲。”
緊接著,他就肉眼可見的滯住。
我仰望著他,神情眷戀,“你恨我,我能理解,隻要你需要我把我這條命給你都無妨,但是我好不容易嫁給傅程,請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好嗎?”
傅寒生還是沉默。
就在我準備抬手去撫他的臉時,他忽然掐住了我的下顎。
我一僵。
他俯身逼向我,眼神在我的臉上流連,“美人計?”
我頓住。
下一秒,傅寒生輕笑,“顧兮,你這一套放在趙西洲身上有用,但我是傅寒生。”說完他猛地鬆開了手,我的臉被他推得一偏。
他已然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睥睨著我,“是刺也好,你能不能在傅家立足,跟我有什麼關係?你以為你的幾滴眼淚,示弱一下我就會心軟?”
我垂著眼沒動。
隨後我伸手抹掉臉上的眼淚,深吸了一口氣,“反正你是和我杠上了是吧?”
“不裝了?”
“我沒有裝,剛剛我說的句句屬實,隻是你既然並不領情那我也沒必要在你麵前露出脆弱的一麵。”
傅寒生唔了一聲,“難怪我哥被你迷得團團轉,變臉像翻書一樣快,真是令人驚喜。”
我蹙眉。
而他神情更加冷冽,“出去。”
見狀,我也沒必要再留下去,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走了幾步,我又停下,回頭看向他,“趙西洲。”
一句話成功地讓他身形晃了一下。
我的目光仍然落在他的身上,一字一句的說,“如果你大哥知道,你和我曾經有過一段,他會怎麼看你?”
說到這裏,我幽幽一笑,“你很清楚你能回到傅家接手公司,不過是因為傅程不得已而已,一旦有一天他能重新站起來,他第一個要拔出的一定是你。更何況,你還和他的妻子有過男女朋友的關係。”
話一出口,就聽到他嗤笑了一聲。
那笑在這寂靜的夜裏聽起來十分刺耳。
果不然他說,“威脅我?”
我不語,答案顯而易見。
他神情絲毫不變,末了,他道,“那你就盡管試試,看是你損失多,還是我。”
最終我是冷著臉從他房裏出來的。
簡直油鹽不進!我吐了口氣,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難對付?
等我回到房裏的時候,傅程仍然在睡著。
我抱著被子去了沙發那邊躺下,剛閉上眼,傅程的聲音就緩緩響起,“熬個藥去了這麼久?”
我猛地睜開眼。
猝不及防的就和傅程投過來的目光對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