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外麵烏雲遮月，一片陰沉，四處透著詭異。

客廳裏，薑阮阮正窩在溫悅然地懷裏吃著車厘子：“媽，你說姐姐這一走，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溫悅然伸手接住薑阮阮吐出的果核，又塞了一顆進她嘴裏。

“這可不好說，我看你爸爸這次挺生氣的，而且你和顧家聯姻在即，你爸爸也怕她在這闖禍，估計這次最少也得一年半載吧。”

薑阮阮有些懨懨地翻了一個身，坐起來：“這麼久？那豈不是我在薑家的時候，都見不到她了？”

“怎麼了？她走了，你不應該開心麼？”

溫悅然低頭剝著橘子，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心底卻冷笑著。

那個小賤人一輩子都不回來才好。

“老爺！”管家薑柄急匆匆從外頭走了進來，剛要去書房，就見薑東林從樓上走了下來，立馬衝上前，“老爺，出事了。”

薑東林不耐煩地蹙眉：“什麼事？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咋咋呼呼的？”

“大小姐跳海了。”

“什麼？”薑東林下樓梯的右腳險些沒踩穩，身子歪了一下撞在牆上，“親眼看到她跳的？”

薑柄連忙扶住他：“是，船上的人親眼看到的，還是在海中間......他們也派人去找了，但是什麼也沒找到，就怕......”

“真是孽障！她是非要鬧得薑家不得安生才開心？”

本來蔣家的事就夠讓他煩的了，現在薑煙又鬧跳海，要是讓人知道了，還以為是他為了外人逼死自己女兒呢。

“老爺，我們要不要再派一些潛水員下去撈撈？我真怕大小姐她出事。”

薑東林冷哼一聲：“嗬，這種煞星哪有那麼容易死？”

“東林，你瞎說什麼？那可是你親生女兒！”

溫悅然眉宇之間都是擔憂，儼然一副好母親的樣子，見薑柄不動，急得罵道，“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麼？趕緊派人去找啊！就算是把海水抽幹，也要給我把人找到，否則我讓你們給我女兒陪葬！”

“是，太太，我這就去安排。”

薑柄哪見過她發這樣大的火，一邊向外跑，一邊感慨，都說後媽虐待前妻子女，可偏偏他們家這位太太是頂好的人啊，大小姐那樣瘋癲，她都這般疼愛。

他哪知道，溫悅然嘴上這樣說，心裏卻巴不得薑煙死。

過了一陣，薑東林的手機響了。

“是不是找到那個孽......什麼？”

薑東林剛罵到一半，臉色驟變，眼底一片陰沉，“把醫院地址發給我。”

溫悅然見他臉色不好，心裏莫名不安，連忙問：“怎麼了？是不是找到煙煙了？還是......”

“顧家出事了。”

薑東林掛斷電話，捏了捏眉心，聲音也跟著沉重了下來，“顧斯序剛出車禍進了醫院。”

“什麼？阿序居然出了車禍？嚴不嚴重啊？”

溫悅然這次是真的慌了，要是顧斯序出了個什麼好歹，那她女兒的婚事怎麼辦？

“你趕緊帶阮阮去醫院看看。”

“我不去！我要在家等姐姐的消息。”

薑東林話音剛落，之前一直呆坐在沙發上的薑阮阮忽然站起來，眉眼之間都是抗拒。

“你必須去！你現在是......”

“爸，如果他癱了，殘了，傻了，我難道也要嫁麼？”

薑阮阮眼睛泛紅，委屈又倔強地看向他：“我不要嫁一個這樣的人，我不要！”

薑東林剛想責怪她不懂事，可一見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心軟了，聲音也溫柔了下來，哄著說道：“你去醫院是禮儀，但如果顧斯序有什麼問題，爸爸一定不會讓你嫁過去的，相信爸爸。”

溫悅然起身拉了拉薑阮阮，勸著：“阮阮，乖一點，和媽媽去醫院看看，其他的事就交給你爸，要真有什麼事，你爸肯定不舍得你過去受苦的。”

薑阮阮一想，這倒也是，便點點頭跟著溫悅然向外走，但心裏還是有些煩躁。

倒不是擔心顧斯序真的殘了，而是不知道薑煙是不是真的死了。

她才不信那個女人這麼容易死。

而且，真死了，也太無趣了。

......

西海岸。

薑煙也不知道自己遊了多久，雙腿雙手都已經到了臨界點，僵硬發脹乏力，可眼前依舊一片漆黑，四周隻有無止無盡的海水，黑壓壓的一片，根本不知道距離岸邊還有多遠。

忽然，不遠處閃過一道閃電，雷聲轟隆大作，雨水從天而落像石頭一樣砸在海麵上，她的臉上，海水翻湧幾乎要將她吞沒。

連老天爺都不幫她麼？

薑煙停了下來，緩緩垂眸任由身體漸漸下沉。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盞燈，那燈原本不算亮，可在這漆黑的海麵上卻仿佛太陽一般的存在。

那盞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閃爍了好一陣。

薑煙愣了一下，勾唇笑了，看來她並不是一個人，那個男人還沒有徹底拋棄她。

她猛吸一口氣，再次朝著岸邊遊過去。

“大小姐！”

一道熟悉低沉的聲音從黑沉沉的海麵傳了過來，漸漸地靠近，來到了她的身邊。

薑煙喘著粗氣抬頭望去，正好撞入那雙深邃的眼眸，呼吸一滯，心臟仿佛也跟著停擺了。

真的是聞熠。

“大小姐！”

聞熠又喚了她一聲，伸手將她拽到了獨木舟上，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的頭頂，注意到她被海水凍到發白的臉，聲音啞了一下，“對不起，我來遲了。”

薑煙沒說話，轉頭看著獨木舟漸漸離茫茫的海麵越來越遠，捏緊了拳頭。

既然沒死，那就得做點事了。

靠岸後，聞熠將她抱上車，指著後排那些紙袋子，“毛巾，熱水，衣服，先換上。”

“你呢？”

薑煙聲音沙啞還夾著一絲發顫，聞熠低頭看了她一眼，“我沒事，大小姐別生病才好。”

說完，他將車門關上，轉過身用背擋在了車窗前。

車內暖氣充足，緊緊包裹著她，讓她漸漸緩過來。

等換好衣服，她打開車門：“上來。”

聞熠猶豫了片刻，沒動。

薑煙似是被惹惱了，蹙眉：“怎麼？知道自己被薑阮阮要走了，所以我的話就不用聽了？”

“不是，我身上是濕的，會弄臟。”聞熠搖頭。

薑煙抬眸盯著他，沒有說話。

事不過三，聞熠最終還是妥協坐了上去。

薑煙把毛巾蓋在他頭上，幫他擦雨水：“不是被支走了？為什麼會來？”

“我承諾過會保護大小姐你周全。”

這句話很好地討好了薑煙，她挑了挑眉：“算你還有良心，去醫院，我要讓蔣昇徹底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