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不需要你的錢。”

我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謝知衡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給你台階你不要？非要在這裏丟人現眼？”

他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中是我熟悉的失望。

“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衣衫襤褸，與漁婦何異？你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報複我，想讓我愧疚嗎？”

柳月瑤柔聲勸慰：“夫君，別跟她置氣了。人各有命，她自己不求上進，甘願墮落，誰也幫不了她。”

她轉向我，笑容溫婉。

“綰綰，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但感情之事，講究的是門當戶對，更是精神上的契合。你與夫君，終究不是一路人。”

“夫君胸懷天下，誌在朝堂。而你......”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我籃中的魚鱗，輕輕搖頭，“你的世界，太小了。”

周圍的賓客們也開始竊竊私語。

“原來是宰相大人從前的舊識，難怪這般糾纏不休。”

“看著模樣也算清秀，怎麼腦子不清醒，妄想攀龍附鳳。”

“可不是，宰相夫人可是尚書府的千金，京城第一才女，豈是這種村婦能比的？”

那小廝見狀，膽子更大了，再次伸手來推我。

“聽見沒有！讓你滾啊！”

我眸光一冷，正要發作，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

“娘親！”

我心頭一軟，回頭看去，隻見一個三歲左右的錦衣小童正邁著小短腿朝我跑來。

他粉雕玉琢，眉眼精致，像極了他那個霸道的父王。

“澈兒，你怎麼出來了？”我連忙蹲下身，張開雙臂。

小家夥一頭撲進我懷裏，小手緊緊攥著我的衣角，仰著臉告狀。

“娘親，父王在裏麵睡著了，呼嚕聲好大，吵得澈兒睡不著。”

我忍著笑，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不許胡說，父王才不打呼嚕。”

謝知衡和柳月瑤都愣住了，直直地看著我懷裏的小童。

柳月瑤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綰綰，這是......你的孩子？”

謝知衡的目光更是複雜，他盯著澈兒看了許久，眉頭緊鎖。

“你成婚了？”

他的語氣裏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質問。

我抱著澈兒站起身，淡淡地“嗯”了一聲。

澈兒好奇地探出頭，指著地上的竹籃。

“娘親，我的七彩太陽鱗片撿好了嗎？”

我笑著掂了掂籃子：“都好了，回去就給你畫畫。”

柳月瑤的眼中閃過一絲嫉妒，隨即被一抹輕蔑取代。

“真是可憐，什麼樣的男人會讓你在這種地方拋頭露麵，還帶著孩子一起......撿這種東西。”

她話音剛落，突然“哎呀”一聲，身體一歪，像是沒站穩，直直地朝我撞了過來。

我下意識地護住懷裏的澈兒，連退幾步。

手中的竹籃卻沒能幸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那些我精挑細選、在陽光下閃爍著虹光的魚鱗，瞬間撒了一地，混雜著甲板上的汙漬，光芒盡失。

澈兒“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哭聲又響又亮，充滿了委屈。

“我的太陽......我的太陽碎了......”

他掙紮著要下地，伸出小手去夠那些臟汙的魚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