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照在聞笙手臂的刀傷上。
“笙笙,媽對不起你......媽昨晚像被鬼上身了,媽怎麼會拿刀對著你啊!”
母親觸碰到聞笙纏著紗布的手臂,恐懼與悔恨交纏。
張天師被急忙請來。
他繞著聞家布下符咒,又在聞笙床頭貼了張護身符。
“此符乃貧道壓箱底的手段,蘊藏純陽之力,尋常鬼魅近身即焚!聞夫人放心,定能護住令嬡最後一線生機。”
張天師語氣篤定。
母親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對著符咒又跪又拜。
聞笙卻隻覺渾身冰冷。
這點手段,擋得住玄淩淵麼?
果不其然。
當夜,熟悉的寒意席卷而來。
護身符上的金光發出灼燒聲。
然而,僅僅持續了一瞬,那金光便徹底碎裂,化作金粉飄散。
黑暗重新籠罩。
聞笙驚恐地睜大眼,看到玄淩淵無聲無息地凝聚。
黑眸掃過地上符灰,嘴角勾起嘲弄。
“雕蟲小技。”他薄唇輕啟。
下一刻,聞笙的喉嚨被扼住,隨即被摁到牆壁上。
“你不乖。”男人淡淡開口,“不是說好相信我的嗎?”
劇痛讓她眼前發黑。
而比劇痛更可怕的,是那股熟悉的吸力。
她體內僅存的那點溫熱,慢慢地在流失。
“不......玄淩淵......住手......”
聞笙像離水的魚,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了。”
“唔......好精純的生氣,淩淵哥哥,再多一點,我感覺我又能凝實一分了!”
幽光在雀躍地閃爍,發出滿足的喟歎。
玄淩淵目光溫柔,落在聞笙身上時,隻剩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的存在,就是為了滋養筱筱。這是你的命數,也是你唯一的價值,認命吧。”
他終於還是承認了......
聞笙絕望的淚水滑落,混著嘴角溢出的血絲。
而這僅僅是開始。
翌日,聞笙強撐著虛弱至極的身體去公司。
長期的病假讓她工作積壓如山。
剛坐下,一份緊急文件就被主管重重摔在她桌上。
“聞笙!你是死了還是怎麼著?做個報表錯漏百出!幹啥啥不行,真不知道怎麼招你進來的!”
聞笙頭顫抖著想去碰鍵盤,眼前卻陣陣發黑。
就在這時,一股陰風猛地灌入辦公室。
“嘩啦!”
她麵前堆疊如山的物件,瞬間被天女散花般散落。
整個辦公室一片狼藉,尖叫聲四起。
“鬼......有鬼啊!”有人指著聞笙尖叫。
主管嚇得臉色煞白,“聞笙你就是個招災引鬼的瘋子!馬上給我滾!你被開除了!”
聞笙僵在原地。
她清晰聽到蕭筱得意的笑聲,“淩淵哥哥,你看她像不像一條被打濕皮毛的喪家犬?真可憐呢......”
“行了筱筱,沒必要......”玄淩淵皺眉。
“哎呀,哥哥,這陽氣之人呢,陰氣越重,對我女子之身可是愈加滋補!”
玄淩淵沒有回應。
但聞笙知道,他默許著蕭筱的惡行。
像是印證蕭筱的話,失業的打擊尚未消化,更深的深淵已至。
聞笙拖著雙腿回到出租屋。
剛走到樓梯口,濃烈的焦糊味撲麵而來。
她的心猛地一沉。
衝上三樓,眼前的景象讓她如遭雷擊。
她的家門洞開,裏麵濃煙滾滾。
消防員剛剛撲滅明火,牆壁熏得漆黑。
她僅有的幾件衣物、母親省吃儉用給她買的筆記本電腦、還有那本夾著外婆照片的舊相冊......
全都化為了焦炭。
“聞小姐是吧?”
消防員一臉嚴肅,“初步判斷是老舊線路短路起火。你這租的房子線路老化太嚴重了!幸好你母親回來發現得早,沒波及其他住戶,但你們的東西......”
消防員搖搖頭。
母親緊緊抱緊呆住的聞笙。
她哪裏還有什麼家?
恍惚中,蕭筱的聲音鑽進她腦海。
“喲,連最後一點窩都沒了?真是可憐呢。不過,爐鼎要什麼家呢?能當我的養料,就是你最大的福分了,知足吧,嘻嘻......”
聞笙身體劇烈地抽搐,隨後陷入無意識狀態。
張天師來到破舊的旅館。
他看著氣若遊絲的聞笙,還有哭得幾近昏厥的聞母,深深歎了口氣。
“貧道......盡力了。此獠道行之深,遠超預料,非人間術法所能抗衡。”
他沉默良久,從隨身的布袋裏,取出古老雲紋的令牌。
“為今之計,隻有行險一搏。”
張天師眼神凝重,“貧道試試叩請護法神將臨凡,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隨著咒語聲越來越急,整個房間被宏大的氣息籠罩。
突然,房間內多了一股令人心神安寧的清氣,仿佛有某種守護存在。
“成了!”張天師眼神亮得驚人,“有神將護家,當可無虞!至少能保你們母女平安度過今晚!”
是夜,萬籟俱寂。
聞笙在深度昏迷中,身體卻本能感到陰冷侵襲。
玄淩淵的氣息,再次精準地鎖定了她。
那令人窒息的吸力又一次出現,貪婪地攫取著她殘存的生氣。
蕭筱那滿足的喟歎仿佛就在耳邊。
就在聞笙魂魄都要被抽離軀殼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