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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理外麵的紛紛擾擾,專心屍檢,可太子不幹了。
「顧留芳!明明林夏薇都已經查清了我七弟的死因,你為何還要解剖?這是對皇子不敬!」
「太子殿下,」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如常,「七皇子的死因另有蹊蹺,所以一定要繼續查下去。」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對的?枉我這麼相信你欣賞你,沒想到如今還要因為你損傷我們皇家顏麵!你還讓我怎麼信你?」
「太子殿下!一月為期,我一定能查出來,將七皇子的真實死因公布開來!」
「罷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太子半信半疑,看我如此堅決,「隻是我不能讓你在我七弟身上亂劃,你去驗西屋那具!」
「好,隻是......」我迅速提出要求,「這一次,我要求單獨解剖。」
我敢肯定,林夏薇絕對不是什麼天女下凡,能和屍體對話,她一定是用了什麼方法!
莫非,她偷看了我的解剖報告?
所以這一次,我不能讓她進來。
林夏薇自然不願意:
「姐姐,為什麼要這麼針對我呢?我可是您的徒弟,自然要向您學習的呀!」
我冷漠地瞥了她一眼:
「你不是傳說中的屍語者嗎?我可沒有能力教你!」
仵作院的人看到,都說我小氣,就因為徒弟搶了我的風頭,我就要打壓她。
我不置可否,畢竟我的目的是查出真相。
來到西屋,我關上門,一個人驗屍。
這具屍體一看就是被勒死的。
可是......猜測沒有用,要拿出實際的屍格目。
傍晚,我捧著新鮮出爐的屍格目去仵作院正廳彙報,大家都圍上來看。
可當他們看完後,都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這時,林夏薇進來了:
「死者頸骨斷裂,舌骨骨折,係生前縊死。懸梁麻繩纖維與死者頸部勒痕吻合。」
與我的屍格目一字不差!
「顧留芳!你聽見沒?你折騰兩個時辰,不如林姑娘聽亡魂說句話!」
「就是!」
又是這樣,前世今世,林夏薇都踩著我,踏上「屍語仙師」神壇。
我開始認真梳理林夏薇的所作所為。
這次,明明是我一個人驗屍,也緊鎖了門窗,為何林夏薇還是會知道?
還是說......她提前驗過屍?
第日,來了一家子,抬著一具屍體,因為死狀慘烈一直用白布蒙著。
我主動和仵作院院長申請驗屍,院長同意了。
當晚,我將這具屍體和東院的一具流民的屍體對換。
我想著,就算林夏薇提前驗屍,屍體不一樣,她明天也一定答不上來。
天一亮,我就要求太子坐堂,公堂驗屍。
張洪笙皺眉,「顧留芳,為何這次要弄得這麼大?」
「殿下怕什麼?」我直視林夏薇,「怕屍語仙師......今日無話可說?」
張洪笙冷哼,「準!看你耍何花樣!」
一個時辰後,我捧著新鮮出爐的屍格目踏入公堂。
林夏薇的聲音卻又搶先響起:
「亡魂昭示,死者脾臟破裂,係拳腳重擊致死。凶手乃其同鄉,身長六尺八寸,左撇子,昨夜亥時行凶於東市賭坊後巷!」
滿堂死寂。
我手中的屍格目,重如千斤。
上麵每一個字,都和林夏薇所言嚴絲合縫。
不可能!
昨夜那具屍體,我親手換成了病死的流民!
太子輕蔑的目光刮來,「顧留芳,格目呢?夏薇所言,可有一字之差?」
寒意從我腳底竄上頭頂。
她到底怎麼知道的?!
「技不如人,就安分些。」張洪笙抽走我手中格目,隨意一瞥,扔給書吏,「存檔。此案,林夏薇已斷。」
林夏薇垂眸,掩住一絲得意。
3
「太子殿下,我本無意與姐姐爭,可如今姐姐如此防著我,我也實在是有些委屈。今日我就在這公堂之上說清楚,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姐姐你不用妒忌我的。」
「況且,」她聲淚俱下,看起來我見猶憐,「我沒有壞心思,隻是希望每一個亡魂都能擁有全屍罷了!」
「顧留芳滾出京兆府!」
「褻瀆屍身的毒婦!」
「林仙師慈悲,才容你到今日!」
憤怒的家屬舉著臭雞蛋爛菜葉,堵在衙門口。
其中一塊石頭砸中我的頭,血嘩嘩流下。
隻因為林夏薇一句「亡魂求全屍」,而我按律剖驗的屍體,就成了罪證。
太子在乎民意,皺著眉頭看我。
一怒之下,我摔了刀,「這活兒,老娘不幹了!」
「荒謬!」太子將手中的茶盞一摔,「顧留芳,你堂堂京兆府仵作院首席仵作,因妒生恨,排擠林夏薇!」
林夏薇站在他旁邊,「姐姐,是我不好......可亡魂哀泣,我不能閉耳不聽啊。」
太子眼神瞬間軟了。
「林夏薇心善,見不得冤屈。你呢?」他轉向我,隻剩厭棄,「心胸狹隘,不堪大任!」
滿堂官吏,無人替我辯駁。
林夏薇「屍語」斷案的名聲,早已蓋過我以往所有的血汗。
「殿下既認定屍語通神,何需仵作剖腹驗腸?
「這身仵作袍,我不要了。我,顧留芳,今日就從仵作院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