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沉軒的性子淡泊,素來不管王府裏的庶務。王府裏的一概事務,都是由王府的管家管著的。而王府中的管家不是旁人,正是那常常在王府中走動貫穿白衣的男子——白問筠。
他與祁沉軒私交甚好,祁沉軒也是將他當做朋友一般的對待,與王府中的下人,自然是截然不同的。此刻他正坐在書桌前,看著一旁的表情冷漠的男子,形狀英挺的眉深深的皺起。
“不行,沉軒,我知道你心疼蓮淨汐,但是那陌緩緩是皇上皇後賜婚給你的王府,是你的正妻,你這樣做,若是傳到了皇上皇後的耳中,少不得要責怪你。“而且,你叫那個身為你真正正妻的女子,如何自處?白問筠想起了那個女子寂寞冷清的背影,不由得眉頭皺的更加緊。
但是祁沉軒卻不為所動,語氣顯得十分堅決。
“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叫那個醜女作為我的王妃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我本來已經很對不起淨汐,哪怕是叫她陪著我出席延會,我心裏也覺得委屈了她。若是父皇母後怪罪,那也是之後的事了,到時候消息傳出去,人盡皆知淨汐是我正妻,父皇母後總會體諒一二。”
他冷硬的抿起唇,看著身邊溫文儒雅的男子,緩緩地歎了一口氣。
“問筠,我素來是信你的,你心裏也明白,我對淨汐是什麼樣的感情,我恨不得把這個天下最寶貴的東西通通送到她眼前......娶那個陌緩緩,迫於孝道,實非我所願意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要我同她勉強裝出一副恩愛纏綿的模樣,怎麼可能?這對我,對淨汐,都是一件太過殘忍的事情啊......”
白問筠聽著這些話,知道這個邊關冷漠的戰神心裏未必好受。是,他是赫赫有名的冷麵王爺,是麵容俊美如同神祗的景王,是邊關戰無不勝的戰神,可是,他也有他所不能夠做到的事情。
這樣想著,白問筠歎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我會安排好。......對了,那一天,你準備怎麼安排......那個陌緩緩?”
祁沉軒冷漠地說道:“我會找人告訴她,叫她呆在房間裏不要出來。”
白問筠聽著,又是歎息了一聲,不再說話。
......
陌緩緩默默地坐在那裏,擦拭著自己的金針。她帶來的嫁妝其實在常人看來寒酸的很,都是些醫書與醫具,但是那些東西在陌緩緩眼中,卻是她最為寶貴的東西了。她入府之時,這些東西都被抬到了庫房,因為要給皇後娘娘治病,所以這幾日才又還給了她。她緩緩地擦拭著自己的金針,卻看見香草急急忙忙的走了進來。
她應該是一路小跑過來的,氣息上顯得有些不穩,陌緩緩給她倒了杯茶水,看著她一口氣喝得幹淨。她胸膛仍在上下起伏著,但是她已經容不得歇息片刻了,立刻開口說道:
“小姐,你知不知道,外間在說些什麼?“
陌緩緩低著頭,自嘲地一笑,問道:
“在說什麼,都不關我們的事。“
香草看著她這般模樣,心裏又是一痛,她見不得她這副完全放棄的模樣,難道她就在這小小的房間裏苦守一生麼?再不濟......離開也是好的啊。
她想了想,說道:“小姐,她們說王府過幾日要舉辦一場大延,有個丫鬟告訴我,說是那幾位王爺都會來,來瞧王妃什麼的。她們這樣說,是不是,姐姐你能出去,堂堂正正的站在景王身邊,告訴世人,你才是他的正妃?那個丫鬟說王爺叫姐姐你那日去呢,畢竟姐姐你是正妃,這般的大場麵,你是一定要出席的。”
陌緩緩聽得有些遲疑......“這樣的大事,他怎麼不親自來......”
香草撇了撇嘴,不屑一顧的說道:“這樣的場麵,他心愛的女子不夠身份不能夠出席,他心裏定然是不高興,所以才不來見姐姐,隨便尋了個丫鬟傳話。哼,當初娶那個女子的時候那般大的場麵,如今才知道,誰才是正妃罷。那樣大的場麵有什麼用,到頭也不過是個側妃罷了!”
陌緩緩靜靜的看著麵前一臉不忿的香草,隻說道:
“香草你在我麵前,現下沒有旁人你這樣說說也就是了,若是在外間,你千萬不可這樣胡亂的說話,若是被什麼人聽到了,隻怕是要招惹大麻煩的!”
香草坐下來,低著頭,嘟囔著:“我自然知道不能胡說,在姐姐麵前說上這兩句也就是了......”
陌緩緩看向了窗外,有淡淡的陽光照射進來。其實香草帶回的消息,她心裏是歡喜的,因為這意味著,她又能夠見到他了啊......
......
延會當日,王府裏忙忙碌碌,侍女們來回穿梭不斷,主要都集中在王府的前邊。陌緩緩住的地方,不過是王府後頭最偏僻的那幾間,裏麵也顯得簡陋得很,但是比起柴房來,總算是好了許多。
陌緩緩醒的很早,她原本以為,總該有侍女送些服飾來才是,可是等了半晌,也沒有等到侍女前來,她心裏覺得不對,又怕遲遲不去惹得祁沉軒心中不悅,想了想,終於穿起一身她帶來的素淨衣服。
香草雖然是以侍女的身份進的府,但是她與她情同姐妹,她是義父三年前救下的女子,那時義父不似兒時帶著她那般方便,得知香草並無家人之後,香草便跟在了她身邊。而香草又會一些粗淺的功夫,義父這才放心,由著她同香草住在醫仙穀中,他四處遠遊去了。
香草也不過之前是在江湖上漂泊的女子,哪怕懂得這些繁複的禮數。無可奈何之下,她隻能將自己的頭發隨意的披散下來,與香草一起,就這般模樣的出了門,向著前堂趕去。
就在陌緩緩出門不久,一個婆子,來到了她住的地方,看見裏麵空無一人,頓時大驚失色,喃喃自語:“這可如何是好......王爺叫我來叫她安分的呆在房間裏......可是房間裏一個人都沒有,我可怎麼跟王爺交代......不行,我要去趕緊告訴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