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第11章
江衛國治好孫家婆娘癱瘓的奇聞，像一陣旋風，一夜之間刮遍了整個江家村。
村民們看江衛國的眼神，徹底變了。
那不再是單純對一個暴烈漢子的畏懼，而是摻雜了更多的敬畏、神秘，甚至是......
一絲迷信般的崇拜。
一個能讓癱瘓六年的人重新坐起來的“神人”，誰還敢輕易招惹？
江衛國對此不置可否，他深居簡出，每日隻是劈柴、修院，沉默得像一塊山岩。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每當夜深人靜，他都會進入那個幾近枯竭的空間，用自己恢複得極其緩慢的精神力，去滋養那縷比黃金還珍貴的、凝結著藥露的靈泉霧氣。
他明白，這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複仇之路上最鋒利的刀。
然而，福禍相依。
這把刀，在展露鋒芒的同時，也引來了不速之客。
那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寒風如刀，刮得人臉頰生疼。
江家祖宅裏，蘇秀雲已經哄著萌萌睡下，自己也吹熄了油燈，準備歇息。
江衛國則坐在堂屋，就著窗外透進的微弱星光，擦拭著他那把砍柴刀。
突然，他的動作一頓，那雙在黑暗中銳利如鷹的眼睛，猛地抬起，望向了院外黑黢黢的後山方向。
“嗚――”一聲悠長而淒厲的狼嚎，劃破了死寂的夜空。
緊接著，此起彼伏的嚎叫聲接連響起，由遠及近，仿佛一張由死亡編織的大網，正迅速朝著江家老宅收攏過來！
蘇秀雲被驚醒，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她緊緊抱住懷裏的萌萌，聲音顫抖：“公......公公，是......是狼！”
在七八十年代的農村，狼群下山，是足以讓整個村子敲鑼示警的滅頂之災！
江衛國麵色凝重。
他想起了前幾天柴房裏那隻被藥露熒光吸引、雙眼冒著綠光的野貓。
果然，這靈泉藥露的氣息，能救人，更能引獸！
這群畜生，是被他身上殘存的藥露氣息吸引過來的！
“把門窗都頂死！千萬別出來！”
江衛國低喝一聲，聲音裏沒有絲毫慌亂，隻有一種冰冷的決然。
他沒有選擇躲藏，而是拎起那把磨得雪亮的砍柴刀和一根手臂粗的硬木杠，拉開門，閃身進入了院子。
他不能讓狼群衝撞這棟本就脆弱的老宅。
院門外，黑暗之中，一雙雙散發著幽綠色光芒的眼睛，如同鬼火般浮現，數量至少有七八頭！
它們逡巡著，低吼著，涎水從鋒利的牙縫間滴落，散發著濃烈的腥臭。
為首的是一頭體型格外健碩的頭狼，它的脖頸上有一圈灰白色的毛，眼神狡猾而殘忍，死死地盯著院子裏的江衛國，似乎在打量這個獵物的分量。
江衛國一手持刀，一手持杠，與那頭狼王遙遙對峙。
他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兩世為人積累下來的煞氣，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
他就像一尊沉默的、從地獄裏走出來的門神，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將所有的危險，都擋在了家人之前。
對峙，隻持續了十幾秒。
頭狼失去了耐心，它仰天發出一聲短促的嚎叫，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嗷！”
兩頭最矯健的惡狼，如同兩道黑色的閃電，一左一右，同時朝著江衛國猛撲過來！
它們張開血盆大口，目標直指江衛國的喉嚨和手臂！
快！
太快了！
換做任何一個普通人，麵對這種鉗形攻勢，都必死無疑。
但江衛國不是普通人！
他的身體裏，住著一個帶著兩世記憶和滔天恨意的複仇之魂！
就在那兩頭狼即將及身的刹那，他不退反進，身體猛地向下一沉，手中的硬木杠以一個刁鑽的角度，狠狠地、自下而上地捅向了左邊那頭狼柔軟的下顎！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那頭狼的衝勢戛然而止，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整個下巴都被木杠的巨力撞得粉碎，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翻滾著，重重摔落在地。
一擊得手，江衛國毫不停留。
他借著身體下沉的力道，腰部猛然發力，整個人如同陀螺般一轉，右手的砍柴刀順勢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
“噗嗤！”
鋒利的刀鋒，精準而無情地劃開了右邊那頭狼的脖頸！
一股滾燙的狼血，噴濺而出，灑了江衛國半身。
那頭狼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轟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幾下，便沒了聲息。
兔起鶻落之間，一死一重傷！
這血腥而高效的殺戮，瞬間震懾住了蠢蠢欲動的狼群。
它們停下腳步，喉嚨裏發出不安的低吼，綠油油的眼睛裏，第一次露出了對眼前這個兩腳生物的恐懼。
頭狼更是弓起了背，喉嚨裏發出威脅的嘶吼，它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獵物，竟是如此紮手的硬骨頭。
江衛國持刀而立，溫熱的狼血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伸出舌頭，輕輕一舔，那股血腥味非但沒有讓他恐懼，反而激起了他骨子裏最原始的凶性。
他用那雙比狼眼更加冰冷、更加殘忍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那頭狼王。
擒賊先擒王！
他沒有等待，而是主動發起了攻擊！
他拎著滴血的刀，一步一步，朝著狼王逼去。
頭狼被他的氣勢所迫，竟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但王者最後的尊嚴讓它瞬間暴怒，它再次嚎叫，驅使著剩下的狼崽子們，發動了悍不畏死的衝鋒。
一場慘烈的、原始的血戰，就在這小小的農家院落裏，徹底爆發！
......
第二天，當村民們早起，看到江家院門口的景象時，所有人都被嚇得魂飛魄散。
七具狼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血泊之中，將院門口的土地都染成了暗紅色。
而江衛國正赤著上身，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抓痕和咬傷，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用一把鐵鍬，將那些狼屍一個個地拖到板車上。
他的眼神平靜，動作沉穩，仿佛昨晚經曆的不是一場九死一生的搏鬥，而隻是宰了幾隻雞。
那個癱瘓六年、被江衛國救治好的孫家婆娘，拄著拐杖，第一個站了出來，用一種無比虔誠的語氣，對著所有村民說道：“看到了嗎？江大哥是神人下凡！這些畜生是來冒犯神人的，遭了天譴了！”
“對！是天譴！不然七八頭狼，怎麼可能被一個人反殺！”
“江衛國......不，江先生，是有大法力護身的！”
經此一役，江衛國在江家村的地位，徹底封神。
再也無人敢在他背後嚼舌根，有的，隻是無盡的敬畏。
而這場驚心動魄的狼襲，以及江衛國“神人”的名聲，也很快就傳到了縣城。
當江莉從別人口中，添油加醋地聽到這個消息時，她那張精心打扮過的臉上，滿是嫉妒與怨毒。
“神人？我看他就是個妖怪！是個怪物！”
她在未婚夫王振國的麵前，哭哭啼啼地控訴，“振國，你看看他，先是把我哥打得下落不明，又把我趕出家門，現在還裝神弄鬼，他根本就是個瘋子！他現在靠著在黑市賣點爛菜葉子掙了幾個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這種人，怎麼配當我父親！”
王振國，一個二十多歲、長相油滑的年輕人，聽著未婚妻的哭訴，尤其是聽到“黑市”兩個字時，眼睛微微一亮。
他出身幹部家庭，最看不起的就是江衛國這種泥腿子。
如今這個泥腿子不僅不肯賣房支持他，還敢違抗他，甚至混得比他還風光，這讓他感到一種莫大的羞辱。
“莉莉，你放心。”
他摟住江莉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看我怎麼收拾他！我要讓他知道，在縣城這地界，到底誰說了算！”
......
幾天後，江衛國照常帶著一籃子品相極佳的蔬菜，來到了黑市的巷口。
王廚師早就在那裏翹首以盼。
然而，交易還未開始，巷口和巷尾，突然湧進來了七八個神情嚴肅的男人。
“稽查隊！都別動！全部原地蹲下！”
為首的是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眼神銳利，一看就是個說一不二的狠角色。
整個黑市瞬間亂作一團，小販們抱頭鼠竄，卻被堵了個正著。
國字臉的目光，很快就鎖定在了江衛國和王廚師身上。
沒辦法，他們麵前那籃子如同翡翠藝術品般的蔬菜和那即將交易的大額現金，實在是太顯眼了。
一個賊眉鼠眼的年輕人，從國字臉身後鑽了出來，指著江衛國大聲說道：“馬隊長，就是他！我親眼看見的，他長期在這裏搞投機倒把，用這些奇形怪狀的爛菜葉子，騙取高額利潤，嚴重擾亂市場秩序！”
這年輕人，正是王振國安排的眼線。
馬隊長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走到江衛國麵前，厲聲喝道：“姓名！地址！籃子裏的東西，還有錢，全部沒收！人，跟我們走一趟！”
王廚師急得滿頭大汗，剛想上前解釋，就被兩個稽查隊員攔住了。
周圍的群眾都對著江衛國指指點點，臉上滿是幸災樂禍。
在他們看來，這個前幾次賣出天價的老頭子，這次是栽了。
然而，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圍捕，江衛國臉上卻連一絲一毫的慌亂都沒有。
他隻是平靜地看著馬隊長，緩緩地，從懷裏掏出了一張折疊好的紙，遞了過去。
“同誌，在抓人之前，要不要先看看這個？”
馬隊長皺著眉，不耐煩地接過紙，心想不過是些求饒信之類的廢紙。
可當他展開紙，看清上麵的內容和那枚鮮紅的印章時，他那張嚴肅的國字臉，瞬間凝固了。
那張紙上，用工整的宋體字，清清楚楚地寫著一行標題：【關於向江家村江衛國同誌進行農副產品定向采購的試點協議】下麵是正文，大意是說，為響應上級“搞活經濟”的號召，提升招待所接待水平，經縣國營飯店與紅旗公社（即將改製為紅旗鄉）共同研究決定，特聘請江衛國同誌為飯店“特供蔬菜”實驗培育員，其提供的產品，由飯店統一收購，用於重要接待任務。
而在落款處，赫然蓋著兩枚鮮紅的、如假包換的印章！
一枚是：【縣國營飯店後勤采購專用章】。
另一枚，更是讓馬隊長眼皮狂跳――【紅旗公社革命委員會辦公室】！
馬隊長手裏的紙，瞬間變得滾燙。
他再看向江衛國的眼神，已經從俯視，變成了仰視。
這哪裏是個搞投機倒把的泥腿子？
這分明是跟公社和國營單位都有合作的“技術員”！
是上麵政策的試點人物！
他要是把這樣的人抓回去，那捅的簍子可就大了！
“這......這......江......江同誌......”
馬隊長的聲音，瞬間變得結巴起來，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這......這是個誤會！天大的誤會！”
江衛國緩緩地從他手裏抽回那張“護身符”，平靜地說道：“現在，我還能走嗎？我的菜，還能賣嗎？”
“能！太能了！”
馬隊長點頭哈腰，然後猛地轉身，一巴掌扇在那個告密的年輕人臉上，怒吼道，“你眼瞎了？竟敢誣告政策扶持的先進個人！給我抓起來，帶回去好好審查！”
那年輕人直接被打懵了。
一場原本針對江衛國的雷霆圍剿，最終以一種戲劇性的、荒誕的方式，滑稽收場。
江衛國在所有人敬畏、震驚、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完成了交易，然後拎著空籃子，在一眾稽查隊員點頭哈腰的護送下，安然離去。
他知道，這隻是個開始。
江莉和她那個自作聰明的未婚夫，絕不會善罷甘甘休。
而那張致命的請柬，那場所謂的婚宴，才是他們為自己準備的真正的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