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心中那股由神臂弩圖紙燃起的火焰,並未表露於外。
他依舊是那個在眾人眼中力大無窮、受山神庇佑的“林二郎”,兢兢業業地指揮、參與著自家院牆的修建。
有了重金(一兩銀子)和糧食(五斤糙米)的雙重激勵,加上村正李貴的親自監工,工程的進度快得驚人。
村民們的熱情空前高漲,原本預計要三四天才能完工的活計,一天之內就初具雛形。
一圈半人高的夯土牆已經拔地而起,雖然還很粗糙,但那種厚重感已經給了秦淑婉和兩個妹妹極大的心理安慰。
堅實的硬木門框也已牢牢立住,隻等著裝上同樣材質的厚重門板。
林淵借口要做幾件結實的家具,比如櫃子和更堅固的床板,從李貴那裏又要來了一些剩餘的硬木邊角料。
這些木料在外人看來平平無奇,但在林淵眼中,卻是製作弩身和弩臂的絕佳材料。
傍晚時分,眾人散去,林家小院終於恢複了寧靜。
晚飯依舊是鹹菜粥,但秦淑婉特意在粥裏加了中午剩下的幾塊油渣,讓那香味又濃鬱了幾分。
飯桌上,林淵一邊吃飯,一邊狀似不經意地說道:“嫂嫂,我瞧著咱們屋裏連個像樣的地窖都沒有。這天越來越冷,以後萬一再得了什麼山貨或者糧食,也沒個地方存。我想趁著這兩天院裏動土,幹脆在屋角挖個小地窖出來,冬日裏儲藏點東西,也方便。”
挖地窖?
秦淑婉聞言一愣,隨即用力點頭,臉上滿是讚同:“阿淵你想得周到!這確實是該挖一個。以前家裏窮,沒什麼東西好存的,現在......現在是不一樣了。”
她看了一眼牆角那袋還沒吃完的精米,心中滿是踏實。
有個地窖,把糧食藏在下麵,確實要安全得多。
蘇青娥和蘇月娥也覺得這個主意很好,對這位無所不能的叔叔愈發崇拜。
於是,吃過晚飯,林淵便點上一盞昏暗的油燈,拿著鐵鍬和鋤頭,在茅草屋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開始了挖掘工作。
秦淑婉和兩個妹妹本想幫忙,卻被林淵勸回了房間。
“你們歇著就好,這點力氣活,我一個人來就行。”
他將房門關上,看似是怕灰塵弄臟了屋子,實則是為了隔絕出一個絕對私密的空間。
【叮!檢測到宿主即將進行精密製造,是否花費1兩銀子,兌換“初級工匠之心”技能?】
【初級工匠之心:賦予宿主基礎的木工、鐵匠及機關製造知識,提升動手能力與精確度。】
係統的提示音恰到好處地響起。
“兌換!”
林淵毫不猶豫。
銀子沒了可以再賺,但這亂世之中,能轉化為自保能力的東西,才是最寶貴的!
隨著銀兩扣除,一股龐雜而精妙的信息流瞬間湧入他的腦海。
刨、鑿、鋸、磨、鍛、淬......
無數種工匠技藝的要點和訣竅,仿佛他親手實踐了千百遍一般,深深烙印在記憶裏。
此刻的他,雖然外表還是那個十七歲的少年,但內在,已經擁有了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工匠的靈魂。
他先是迅速地挖掘地窖。
強化過的體質加上新獲得的技巧,讓他幹起活來又快又穩。
不到一個時辰,一個深約兩米,麵積足夠他轉身騰挪的地窖便已成型。
他還在地窖口用木板做了個巧妙的活板門,鋪上幹草後,從外麵看根本發現不了任何異常。
這裏,就是他的秘密工坊!
將活板門關上,隻留下一條縫隙透氣,地窖裏頓時變得與世隔絕。
林淵從係統空間取出那張神臂弩的圖紙,再次在腦海中仔細研究。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數據,都了然於胸。
他將一塊祠堂拆下來的硬木搬進地窖,用新獲得的知識審視著木材的紋理和密度,眼中精光閃爍。
“好木料!”
他沒有急著動手,而是先從係統空間裏取出了今天剛從鎮上鐵匠鋪買來的東西——一塊不起眼的生鐵疙瘩,幾根鐵條,還有一小袋木炭。
他當時的說辭,是家裏的鋤頭壞了,想自己學著修補一下。
地窖的角落裏,他用幾塊耐火的石頭壘起一個簡易的爐子,將木炭點燃。
他又用破布和木板,臨時做了一個簡陋卻有效的皮囊充當風箱。
隨著他拉動風箱,火苗“呼”地一下躥高,將那塊生鐵燒得通紅。
鍛造,正式開始!
“當!當!當!”
沉悶而富有節奏的敲擊聲,在地窖中低低地回響。
林淵手持鐵錘,每一次落下,都精準地敲打在燒紅的鐵塊上。
火星四濺,映照著他那張專注而堅毅的臉。
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滑落,滴在滾燙的地麵上,瞬間蒸發。
他正在製作的,是整張神臂弩中最為核心、也最為精密的部件——懸刀,也就是扳機係統。
這個部件要求極高,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任何一點瑕疵,都可能導致弩箭無法發射,或者提前走火。
但在“工匠之心”的加持下,這些複雜的工序在林淵手中變得行雲流水。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當那塊生鐵疙瘩在他的千錘百煉之下,終於變成了一個結構精巧、帶著幾個卡槽和轉軸的金屬構件時,地窖外的天色已經徹底黑透了。
林淵用鉗子夾起這個還帶著餘溫的部件,對著油燈仔細端詳。
它的表麵被打磨得光滑如鏡,每一個轉角都帶著冰冷的鋒芒,嚴絲合縫的結構充滿了機械的美感。
他甚至能想象到,當弩弦扣入卡槽,隻需輕輕一撥,那股積蓄的恐怖力量便會瞬間釋放!
這就是力量的雛形!
是他在這個亂世中安身立命的依仗!
巨大的成就感和安全感充斥著他的內心。
就在他心潮澎湃之際,頭頂的活板門忽然傳來“吱呀”一聲輕響。
林淵心中一驚,猛地抬頭,下意識地將手中的懸刀藏於身後。
一束柔和的燈光照了下來,映出了秦淑婉那張帶著擔憂和關切的俏臉。
她提著一盞油燈,手裏還端著一碗熱水。
“阿淵,你......你怎麼還在下麵?都這麼晚了,也不嫌悶得慌。”
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順著簡易的土梯爬了下來,“我給你燒了點熱水,喝口潤潤嗓子吧。”
她本是出於關心,可當她走下地窖,看清了地上的簡易熔爐、鐵錘和散落的金屬碎屑時,不由得愣住了。
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林淵藏在身後的那隻手上,看到了那在燈火下偶爾閃過一抹寒光的金屬部件。
那絕不是修補農具該有的樣子。
那複雜的結構,那冰冷的質感,都透著一股讓她心悸的殺伐之氣。
秦淑婉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困惑和不安。
她向前走了一步,柔聲問道:“阿淵,你......你到底在做什麼?”
見林淵不答,她又仔細看了一眼那個部件的輪廓,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心頭,讓她聲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
“這......這不是農具......這是......是殺人的東西!”